前有房杜,后有姚宋(资治通鉴卷二一一之十三)

当时,姚崇自己在帝都没有住宅,平时就寓居在罔极寺中。后来他因身患疟疾向玄宗请病假,玄宗屡次派使者询问他的日常饮食起居状况,每日竟达数十次之多。源乾曜上奏言事时,每当他的回答符合玄宗的旨意,玄宗就说:“这一定是姚崇的主意。(此必姚崇之谋也。)”如果有时的回答不符合玄宗的旨意,玄宗就会说:“你为什么不事先与姚崇商量一下呢!(何不与姚崇议之!)”源乾曜也常常为此向玄宗认错,承认确实是如此。朝中一有大事,玄宗就让源乾曜到罔极寺询问姚崇的意见。后来,源乾曜提议让姚崇从罔极寺搬到四方馆居住,并准许他的家属入馆照料他的病,玄宗答应了这个要求。姚崇认为四方馆内存有官署的文书,不是病人应当居住的地方,因此坚决推辞。唐玄宗对姚崇说:“设置四方馆本来就是为官员服务的;朕安排您住进来,是为国家考虑。朕恨不得让您住到宫里,您还有什么可推辞的呢!(设四方馆,为官吏也;使卿居之,为社稷也。恨不可使卿居禁中耳,此何足辞!)”

姚崇的两个儿子光禄少卿姚彝和宗正少卿姚异,平日广交宾客,也收受了许多礼物,因而受到当时人们的非议。主书赵诲受到姚崇的亲近信任,他接受胡人的贿赂被发觉,玄宗亲自审讯,最后被处以死刑。姚崇出面营救,唐玄宗因此不高兴。恰巧赶上因特殊情况赦免京城的在押罪犯,唐玄宗在赦免敕书中专门标出赵诲的名字,另处以杖刑一百,将其流放岭南。姚崇由此而担心和恐惧,屡次请求辞去宰相职务,并推荐广州都督宋璟代替自己为相。

十二月,唐玄宗将要到东都洛阳去,于是任命宋璟为刑部尚书、西京留守,命他日夜兼程赶赴京城,同时派内侍、将军杨思勖前去迎接。宋璟风度凝重深沉,令人难测,他在赴京途中居然没有与杨思勖交谈。杨思勖一向深得玄宗宠幸,回京后便向玄宗诉说,唐玄宗听后慨叹了好长时间,并越发敬重宋璟的为人。

闰十二月己亥(二十八日),姚崇被罢免为开府仪同三司;源乾曜被罢免为京兆尹、西京留守。唐玄宗任命刑部尚书宋璟守吏部尚书兼黄门监,还任命紫微侍郎苏颋为同平章事。

宋璟作为宰相,致力于选拔人才,根据才能的不同授予相应的官职,使文武百官人人称职;宋璟行赏施罚不徇私情,对皇帝也敢于犯颜直谏。玄宗对他也十分敬畏,有时他奏对不合己意,玄宗也往往曲意听从。

宋璟与苏颋相处得很好,苏颋遇事多谦让宋璟,宋璟每提出什么意见,苏颋也尽力襄助。宋璟曾对人说:“我与苏颋父子都一起担任过宰相,苏仆射为人宽厚,实在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在对朝政提出建议以及处理政务的精敏程度方面,苏颋则超过他的父亲。(吾与苏氏父子皆同居相府,仆射宽厚,诚为国器,然献可替否,吏事精致,则黄门过其父矣。)”

姚崇和宋璟相继为相,姚崇擅长随机应变以圆满地完成任务,宋璟则擅长遵守成法坚持正道;两个人的志向操守不同,却能同心协力辅佐玄宗,使得这个时期赋役宽平,刑罚清省,百姓富庶。在有唐一代的贤相之中,前有贞观朝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后有开元朝的姚崇和宋璟,其他的人则无法与此四人相提并论。姚崇与宋璟进见时,唐玄宗常常要站起来迎接,他们离开时,唐玄宗便要在殿前相送。等到李林甫作宰相时,虽然受到的宠信超过了姚崇和宋,但得到的礼遇就太微薄了。

盛世之朝堂,不但有英明之帝王,亦少不了贤能之宰相。唐代的两段盛世,贞观之时是太宗和房杜,开元时则是玄宗和姚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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