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足迹(六)
我们家在“黑楼”一直住到1971年,才搬到新盖不久的21号楼。
那个时候,对夏天没有太深的的记忆,因为那时的夏天确实不是很热,但是冬天很冷,所以记忆深刻。
期盼冬天,期盼下雪。那时只要下雪,就会下好几天,雪很长时间都不会化。我们很多小朋友都爱去“打雪仗”,滑雪,堆雪人,晚上如果父母不出来喊着回去睡觉,那一定是不会回家的。
那时穿的棉衣棉裤都是妈妈做的,很厚,很暖和,鞋也是妈妈做的那种“窝窝”棉鞋,鞋底子是用锥子纳出来的“千层底”,帽子是那种两边可以拉下来遮住双耳的棉帽。
冬天年年都会遇上那种“鹅毛大雪”,雪花是各种各样的,用衣服袖子接着,可以分辨出每一片雪花的不同。
顶着“鹅毛大雪”在雪地里玩雪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一会儿时间全身就成了白色的,眼睛眉毛上都是雪花,因为运动和哈气,雪化了之后,很快就形成了“霜”,看每个小朋友的眼睫毛都是白的。
我们在雪地里把凳子翻过来,凳子面朝下,用绳子一绑,坐在凳子上,别的小朋友在前面拉,在坐在凳子上的人在雪地里飞快地滑行,真是特别的爽!大家相互换着坐,换着拉,一边玩一边喊,渴了就抓一把雪放进嘴里,冰爽解渴。那个时候雪有多厚?一脚踩下去,雪可以没到脚脖子。
西安确实冷,我们楼后的小河可以结冰,而且很厚,小孩可以在上面滑冰。现在西安再也没有那么冷的天气了,下的雪再也不敢吃了!
白天化雪,经过晚上一冻,第二天屋檐下就会结出冰溜子。我们那时年龄小,个子低,冰溜子是够不着的,办法也简单,找一根树枝,把冰溜子敲下来,拿到手里,一边玩一边吃,那种感觉很爽的!说起来也挺奇怪,那时怎么就不觉得冷呢!
我对我妻子的第一印象,就是在冬天的那个时候,她才2岁多,我还不足5岁,我们认识的很早吧!
1966年国家号召全国支援“大西北”,做好大西北的开发与发展,国家煤炭工业部就从黑龙江“鸡西煤矿机械厂”调了很大一批人来西安,支援我父母所在的工作单位“西安煤矿机械厂”,我妻子的家就是那个时候从鸡西来到了西安。
她有个哥哥叫杨少波,与我同年,比我小几个月,我们很快就认识了。我家住在1号楼,他家住在2号楼4层水池子对面东边的屋子。
杨少波长得很可爱,不爱说话,属于那种比较内敛的个性,但是很聪明。我第一次去他家是1966年的冬天,天气很冷,我在他家才注意到他有个妹妹,如果没有记错,他妹妹穿的是那种红色的碎花棉袄,同他一样不爱说话。我在写这篇文章时,眼前出现的都是他们兄妹俩那个时候的样子,特别特别清晰。
文化革命刚结束我们就上学了,是同学,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分了班,我在三班,他在四班,同级不同班,但是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
1976年,中国还处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文化革命的气氛依然浓厚。那年的1月8日,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与世长辞,全国都陷入一种十分悲痛的气氛,大家都在深切地哀悼人民爱戴的周总理。
大概在周总理逝世后的第三天,杨少波在擦黑板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下,就被当时的班主任扣上了反革命的帽子。
那时他才14岁啊,老师在班里当着同学的面不断地批评他,他回家又不敢对父母说,那种压力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简直无法承受,由于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后来就病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人都是“愚忠”,对“忠诚”的理解都是错误的,周总理去世大家心里都很难受,但日子总要过吧,话总要说吧,交流总要有吧,难道笑一下就成了罪过?!
1978年我们两家成了邻居,他在不断的治疗中度过了生命的最后几年,1980去世那年他才18岁。他去世的时候,我在宁夏上学,是放暑假回西安才知道的。
妻子家由于给她哥哥治病欠了很多的外债,生活负担特别沉重,日子过得很艰难,她的父母为了让两个女儿能够正常的成长,节衣缩食,省吃俭用,精心养育着她们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