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仪式化生存与隐秘的权力悖论 ——评张杰《大型室内公共空间》
摄影：张杰 文：邢千里 指导: 安光系
公共空间首先表明了一种看似矛盾的权力关系，即它是服务于一般意义上的大众的，但同时大众又是由一个个不确定的个体构成的，是公共空间所服务的真正意义上的“终端”。也就是说，作为个体的权力和义务此刻更多地表现为抽象的“公共集体”的组成分子而非绝对意义上的个体本身。因此，公共空间往往都具有基于个体权力概念之上的集体意识形态色彩，其中的话语形式和权力结构耐人寻味。人类很早就意识到了公共空间的重要性，意识到集体与个体复杂的权力关系，留下了很多兼具功能性和仪式感、世俗性与宗教性的公共空间建筑，如原始社会晚期以降世界各地常见的部落会议厅、祭坛、家庙等等。随着公共空间性质和形式的不断发展，集体与个人、公共与私密的话题变得更加多元和深入，其中的权力、信仰、审美等关系也就更加复杂，折射出不同时代、不同民族之下新的文明样态。
这也就是公共空间越来越成为不同学者和艺术家青睐对象的原因，无论是从形式、内容、载体、功能本身，还是其所具有的突出的文化隐喻特征来说，公共空间都是切入当代社会，揭示和解读当代人的生存处境与文化生态的有效凭借。基于这样的视角，张杰的《大型室内公共空间》更钟情于公共空间中体量巨大，同时又形成一种相对封闭关系的一类当代建筑。这种选择本身无疑也是具有文化隐喻意味的。体量宏大、功能丰富、结构复杂往往不仅是公共空间本身需求的增长所致，还与很多其他因素有关。首先，正如人类历史上曾经建造过的无数宏伟建筑和雕塑一样，大型公共空间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以一种不言自明的强势、延伸和悬殊的对话关系让身居其中者不由地感受到背后的话语权力和文化企图。其次，当代大型公共空间越来越突出科技和艺术因素的介入，而科技和艺术因素背后依然是意识形态及其权力结构的综合反映。
类型学的拍摄手法在表现这类人文景观上无疑具有特别的优势。摄影师选取了阅读、文化、商业和交通空间这些在最大意义上的普通大众公共空间进行拍摄。它们如同一个个原始文化群落在今天的延伸，又或者说在21世纪文明的天空下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新的“原始”单元。这种类型学的观看当然是文化意义上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也是视觉层面的。从形态上来看，它们似乎千差万别，风格迥异。有井然如电路板、静谧如教堂的大型图书馆、博物馆，有动感如科技馆或未来城，充斥着生命与梦幻色彩的商场、机场、车站或传媒中心。它们超越了简单的视觉类型学的范畴，但事实上依然是相同文化类型之上的不同样貌的外在形式，如同蒙德里安冷抽象主义和康定斯基热抽象主义绘画的区别。
张杰镜头下的大型公共空间都俨然有了自己的表情与性格，变成了一个个性格不同、姿态各异的有机生命体，或安静或张扬地矗立在我们身边，与我们每个人都发生着这样那样的关联。不论我们喜欢与否，接受与否，我们都无从逃避。而摄影师的任务，就是通过自己的手法和角度揭示出这些空间背后深层的文化与心理结构，启迪着我们每一个人，提醒着我们每一个人。是人类的需求推动着大型公共空间的不断自我超越和膨胀，还是这些空间的恣意生长已然从根本上重构了我们的生命轨迹与生活方式？
大型公共空间的视觉呈现背后还有一个有趣且耐人寻味的传统哲学命题。摄影师镜头下一帧帧极具形式美感和视觉冲击力的室内空间照片事实上并非“空间”本身。《道德经》第十一章：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这就是老子的智慧，是中国人朴素而又深刻的早期哲学思维，是典型的道家“有无”思辨的经典论述。作品《大型》公共室内而非空间的“无”。但空间的“无”只能通过建筑的“有”加以确立和识别。因“有”故“无”在。这些大型公共建筑通过这样那样的形式规定了“公共空间”的形式与性质，进而规定了芸芸众生的公共轨迹。我们能看到秩序井然或者宏伟炫目的建筑内部，也能看到安静、渺小到让人近乎忘掉了其个体属性的空间中形形色色的普通人，唯独看不到有形的、真正的“主人公”——空间。在这里，建筑和普通人的“有”似乎成为了作品呈现的主角，一起变成了“公共空间”的能指符号，而“公共空间”的“无”当然也不是作品的终极所指。这是一个互为证明，互相依存的视觉与意义的动态闭环，有无也好，动静也罢，它们的意义的终点依然是我们自己。
附一
《大型室内空间》
部分作品
（本系列作品百余张）
《阅读空间》
《文化空间》
《商业空间》
《公共交通空间》
附二
《大型公共空间》
摄影师简介
张杰
中国女摄影家协会会员
中国摄影著作权协会会员
北京摄影家协会会员
北京旅游摄影协会会员
作品《斗转星移入画来》《恋上新西兰》2017年入选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大型画册《边界》。
作品《假日》《金辉下的加德满都》2018年获27屆奧地利超級摄影巡回赛风光类入选奖。
2017年《金龙欲飞》等
作品在中国摄影家协会.影像中国“在线影展”中展出。（www.cpANET.cn）
附三
《大型公共空间》
摄影师自述
为了寻觅城市文化符号，展现建筑空间的不同表情，突出公共空间的个性发展，我开始聚焦城市地标建筑及公共空间变化。在素材和技术不断积累的基础上，2019年经过安光系导师指点，拍摄了大型室内空间系列专题。
我通过类型学的拍摄手法来表现这一专题，选取了阅读、文化、商业和交通空间等最大意义上的普通大众的公共空间进行拍摄。表达我对城市建筑、城市文化、城市公共空间的认知与理解。也希望通过我的作品把中国城市公共空间的变化传达给观者。
附四
《当代仪式化生存与隐秘的权力悖论》
文字作者
邢千里
艺术史博士
专栏评论家
著有《中国摄影简史》《照片的罗生门》等。
为中艺文旅（原中艺影像）旗下子品牌，专注于摄影艺术文化等相关的推广。
老安摄影＋品牌内包含多层级的课程内容，以及相关联的延伸产品，安光系先生出任品牌首席内容研发官CCO。致力于打通国内外之间的摄影艺术壁垒，让国内摄影人也可以第一时间获取最新的资讯及优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