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方言是“中原古汉语”?事实可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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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方言是“中原古汉语”?
事实可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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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网上搜索“闽南话”三个字,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大概率会搜索到这种内容:
你会看到很多资料把闽南话的来源指向“黄河、洛水”流域,或者更粗暴地,把古时候客家人对闽语不太友好的称呼“holo”附会为“河洛”,称闽南话为“河洛话”的。按照常识,中华民族和汉语的发源地确实在黄河流域,但如果是闽南话直接来源于黄河流域,那是值得商榷的。实际上,语言学界如今普遍认为,包括闽南话、闽东话、闽北话等在内整个闽语,都来源于魏晋南北朝的江东方言,也就是“古吴语”,和如今浙江、上海、江苏南部的吴语(我们一般说的“吴侬软语“、上海话、苏州话就是吴语)有共同的来源(共同吴闽语在吴语各方言点存留的情况有差别,我们会另行讨论)。
要探讨闽南话的来源就不能不把闽南话放在整个闽方言里面来探讨,闽方言是一个整体,有共同的来源。闽南话只是闽方言的一个分支,要探讨闽南话的来源就必须探讨整个闽方言的来源。为什么说闽方言来源于古代的“吴语”呢?
01
词汇的证据
闽语和吴语有不少共同的词,别的方言里头不存在或者极其罕见,更有一些被今人认定的闽语的特征词如“侬”(人)、“冥”(夜晚)可在南北朝时期的吴语语料和现在的一些吴语方言里头找到;甚至还有一些古代人指明了是当时的“吴语”的词,现在是闽语的常用词。
下面举几个例子。
“侬”,人也。沿海闽语普遍呼人为侬。泉州[laŋ],福州[nœyŋ],莆田[naŋ]。今吴语嵊州话、江山话、广丰话等方言亦呼人曰“侬”。南北朝的吴歌中也有相应用例。
稀,《尔雅》:“豕,子猪。”郭注:“今亦日彘,江东呼稀。”江东的位置就是今天的江浙沪一带。今闽北、闽中均呼猪为 “稀”,建瓯音[k‘y],永安音[k‘yi]。(李如龙,2002)
冥,闽语普遍呼“夜“为”冥“。泉州[mĩ],福州[maŋ],莆田[mã]。南北朝的吴歌里也有完全一样的用法,我们看一下丁邦新在《从历史层次论吴闽关系》中举的例子。
可见,在词汇上,闽语和古今吴语都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而在如今被认为保留了最多的和闽语共同的成分的处衢片吴语中,有很多和闽语相同的词汇特点。比如表示“这“的字的声母和”即“一样(处衢吴语都读为零声母,对比闽南话的[tsit]、[tsi]);表示”哪“的字声母大多为t(对比闽南话的[to] [ta] [ti]);表示”那“的字,声母大多为h(可对比闽南话的[hit]、[hɯ]),“人”江山话也说“侬”[nã],“谁”就是[taɯ nã],和一些闽南话说的[ti na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收拾(房间、行李)”和“把东西捡起来”江山话都说[iaʔ],音韵地位和闽南话意思一样的[kʰioʔ]一样,类似的例子还有不少,限于篇幅就不再赘述了。
02
语音的证据
闽语和吴语有一些共同的语音特点。这些共同点在浙江西南部的吴语处衢片中体现得最为系统,我们就以处衢片吴语为例来谈谈。
吴语处衢片的白读和闽语白读一样有中古声母“端知”、“定澄”、“透彻”的分别同读、“并奉”、“帮非敷”分别同读的特点。即体现“古无舌上音”和“古无轻唇音”的特点,这是闽语最显著的特征之一,也是吴语处衢片的特征,这个特点在其他地方的吴语也零星可以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