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礼：我在旧城湖里等你 | 就读这篇
我在旧城湖里等你
陈恒礼
我知道你对睢宁古下邳这块土地很熟悉。你已经来过这里许多次了，为她写过很漂亮的文字。但依我对你的了解，你在文章中没有提到过旧城湖，这说明你肯定没到过那里，尽管你清楚那里的地下，藏着一座古城。现在我邀请你再来一次，我在旧城湖里等你。时间选在重阳节之前吧，重阳节是思念友人的日子，何况，大诗人李白就在下邳的圯桥上吟唱过“我来圯桥上，怀古钦英风”的诗句。如果你来了，仅一条黄河故道，或一座岠山秀峰，其斑斓的秋色，就足够令你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你可以在下邳大道下车，它就在白塘河湿地旁边，你不是去过那里的全球最美佛教建筑之一水月禅寺吗？从下邳大道，可直接走上苏北平原上最大的人工水库——庆安水库，睢宁人喜欢把它称为九镜湖，这缘自于古下邳曾有过中国最早的佛塔九境塔啊。对了，那水库的长堤上，今春栽了两排银杏树，长得正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又一条金色的时光隧道。从银杏大堤走上古邳镇的景区连接线，它把故黄河、圯桥、张良殿、白门楼和岠山，珍珠般地串在一起，新栽的梧桐木，婷婷沐风，笑靥盈盈。你会在景区连接线旁边，看到一块巨大的风景石，那是一块无字石。为什么上面不镌刻“旧城湖”三个字呢，它就立在旧城湖边上啊？不刻字就不刻字吧，这反而会给你留下更多的想象空间，你想象上面是什么字就是什么字，你想象这字是谁写的就是谁写的。你不是说在诗人当中，你的书法最好，在书法当中，你的诗最好吗？你可以想象那石头上有“旧城湖”三个字，就是你题写的。景区连接线，穿过许多古老而又纯粹的乡村，那儿的房屋和树木，都会给你一种恬静的乡村之美。池塘里的荷花，荷花里的鱼虾，都是满满的欢喜和热情。这里原来都是一些没有用的废弃土地，当地老百姓在废弃的土地上蓄水种荷，乡村就种下了诗一样的荷塘月色。边的小屋里，会飘出煮鱼的味道，那是干净利索又漂亮的乡村大嫂，也许是大婶，在展示她待客的家传手艺。她烹制出来的农家味道，要比城里饭店浓稠得多。这是因为除了她们的手艺之外，所使用的食材都是自产的原生态的。下邳农家煮鱼，将会给远方的人留下难忘的记忆，你品尝到了挥之不去的乡愁。
你可以依照李白的绰约风姿，沿着他的步履，迈步登上圯桥，迎沐英风。虽然这座圯桥是复建的，可它毕竟距离老圯桥遗址才仅仅二百余米啊。这并不影响你的怀古，并不影响你的沉思，为什么在这块土地上，会让李白发出了这么绵长千年的感慨呢？还有，在白门楼前，你也会仰望蓝天白云，重温吕布陷阱密布的血雨人生，在追问：吕布算不算是英雄？难道武艺盖世就算得上是英雄吗？他的死，该是不该？那么绝世美人貂蝉，她是否有自己的真爱？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故事在中国的历史上，在古下邳的土地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画面和思索。相信你会有想法的。为什么这些事件会发生在神秘的古下邳？
你也许会说，无论是圯桥也好，白门楼也好，张飞栓马槐也好，张良殿也好，岠山顶上的乾隆行宫也好，都是复建的景点啊。但这又有什么呢？无论多长久的历史，终究会死去，会远逝。唯有不会远逝，不会死去的，是历史留下的精神灵魂啊。这些复建的景点，建在历史的旧址之上。也就是说，历史的种子，在原生地萌发了新的芽叶，长出了新的枝干，在抒写和创造新的史篇，传承给更久远的未来。未来也会为今天的古邳岁月而感叹。一样的河流，不一样的歌唱。你可以去看看旧城湖里东汉时期的那段古城墙，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哦，对了，你曾经对我提出过，古下邳那个“夜柳交枝”的传奇故事，值得一写。你来了，我就带你去看青陵台的遗址。李商隐《咏青陵台》的诗句你肯定知道：“青陵台畔月光斜，万古贞魂依暮霞。莫讶韩凭为蛱蝶，等闲飞上别枝花。”发生在青陵台上“夜柳交枝”的故事，成为人们相亲相爱、生死不渝的爱情绝唱而流芳千秋万代。也许会让你有些遗憾或伤感，青陵台除了故事还流传在民间，原物原景却看不到一点踪迹了。消失了也好，意味着如此凄美的爱情悲剧，老天爷也不愿意让它在人间重演。但我还是要对你说，青陵台遗址我一定要带你去的。那是对忠贞烈女以死反抗无耻君王强暴的一种当代追忆和愤怒。青陵台上，有灵魂透满着桑花香气的民女化身啊！
站在峰峦翠染的岠山顶上，遥望烽烟笼罩的旧城湖，地下埋着一座曾称国为郡的古下邳。历史湮灭了一段繁华，我们以为古下邳的生命已不存在了，它不再向世人发声，也不再向世人彰显。我们看不见古下邳在地下的身影，听不到它在地下的呼吸，可它一天也没有离开过至今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古邳人民。在它的旧址上，又创建了新的气象，蓬勃而沛然。历史自己也会惊喜的。你看这刚刚考古挖掘出土的东汉古城墙，显示出当初邳人的智慧和辉煌，它是如此的坦荡、大气、端庄而磅礴，它堆积起的是邳人的智慧力量。它在证明，古下邳和今古邳的一脉传承。那一层又一层的文化层，叠压的都是下邳人民创造的人类珍藏，现在， 又在增添着崭新的一页。历史永远是活着的巨人，在今天的这个时刻，与当代相拥，它想看看今天，与它生活的那个年代，有何不同和超越。
古下邳，就像你走过的那条黄河故道，泛滥过苦难，制造过痛疼，在曾经的岁月里泥沙俱下。可如今，它清澈安祥，碧波微漾，繁花盛开。就连改变它的人，看到这里，心里流淌的也是一河惊喜。他们竟然会怀疑，这一切是他们的双手改变的吗？
这些都是我邀请你到旧城湖来的理由，至于你来到之后，会产生出多少奇绝的诗句，我是不敢预设的。但只要你来，旧城湖会满心欢喜。我确信，它的今天会留在你永远的记忆里，像古下邳出土的那段东汉古城墙，有着厚重而又丰富的真实。你会深切地感受到，那些美丽的岁月，在不断地改变着自己的容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景致。
陈恒礼，男，江苏睢宁人，当过农民，做过工人，下过塞北，闯过关东，编过县报副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有散文、小说、报告文学、诗歌开始在江苏儿童、新华日报、美文、散文、散文天地、散文百家、雨花、青春、飞天、滇池、山东文学、当代小说、散文选刊、小说选刊、海外文摘公开发表，有《气象》、《湛蓝的泥音》、《好人九歌》、《中国淘宝第一村》等六种行世。曾获首市全国“当代农民”小说征文大赛入选奖第一名，全国报纸副刊、华东报纸副刊、江苏省报纸副刊好作品评奖二、三等奖和优秀奖、编辑奖；获《海外文摘》文学奖、都市晨报图书奖等奖次十余次，《中国淘宝第一村》列江苏人民出版2015年度十大好书之首，并获浩然文学奖。目前工作在睢宁县文化馆，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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