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方言杂谈】幽默的颠倒话/王荣华

文/王荣华

宝应方言杂谈

幽默的颠倒话

昨天晚上看电视，一段表演颠倒话的相声真的让人开心不已。由此我便想起我们宝应的方言土语里也有很多的颠倒话，有的也不乏轻松幽默和奇妙精彩。

宝应的方言里的颠倒话主要有颠倒词、颠倒词组、颠倒句子和颠倒诗。

宝应的方言里颠倒词数量较多、随处可见，方言颠倒词的特征就是与相应的普通话词语相比较构词语素位置颠倒了，例如方言“相互”与普通话“互相”。方言颠倒词与相应的普通话词语之间的内容有的没有变化、有的有部分变化、有的则完全不相同。“欢喜”与“喜欢”、“互相”与“相互”、“仗倚”与“倚仗”、“亮月”与“月亮”、“谈闲”与“闲谈”等词语之间的内容基本没有变化；有的则发生细微的变化，“伙家”与“家伙”虽然都代指熟悉的人，但方言词“伙家”逐渐实词虚化，用在句首相当于“喂”，起称呼、强调、提醒等作用。例：伙家，这酒不丑嘛。“该应”与“应该”虽都有必须如此的意思，但方言“该应”则还含有因果报因的唯心成分。例：我家三个儿子都养女孩子，难不成我上辈子做坏事要断“香火”了，真是该应唻。有的颠倒词与对应词词义则完全不同，例如方言“反正”表示无论如何的意思，与普通话表示相对或相反两方面的“正反”意思完全不同，也与普通话表示复归正道、敌方投诚的“反正”意思也完全不同。

颠倒词组就是构成词组的语序与正常的词组的语序颠倒了，最具代表性的颠倒词组就是“晓不得”、“不舍得”。从语法角度看“晓不得”、“不舍得”也符合语法规范，与普通话词组“吃不得”、“不能够”结构相同。“晓不得”、“不舍得”也可以说成“不晓得”、“舍不得”，但“吃不得”、“不能够”就不能说成“不吃得”、“能不够”。其实，这些语言现象都是长期的语言表达习惯形成的。方言“晓不得”、“不舍得”相对集中用于宝应南部和北部地区，其他地区的人偶尔故意使用以下，确实起到幽默诙谐的作用。“狗咬人”与“人咬狗”则是一对假冒的颠倒词，“人咬狗”里的“咬”宝应方言是“逗引”的意思，不懂宝应方言的外地人还以为宝应人说的幽默话呢。

颠倒句子通过主宾颠倒或谓语连续动作涉及的宾语之间相互颠倒达到俏皮诙谐的表达效果，最常见的两个颠倒句子是“烧侠子（侠子：孩子）抱火”、“抱侠子结婚”。“烧侠子抱火”所要表达的字面意思是“抱孩子烧火”，突出说话人赋闲在家、无所事事的现状。“抱侠子结婚”所要表达的字面意思是“结婚生孩子”，还含有说话人希望对方人家尽快娶亲生子，哪怕先生子后结婚都很好的欢迎态度。例如：王老大啊，我现在是天天在家“烧侠子抱火”，你家儿子“抱侠子结婚”一定要早点告诉我啊。颠倒句子的使用，说者和听者不但都明白其义，还活跃了说话气氛，深化了双方情感。

在大量的宝应民谣中，也有少量的颠倒诗。颠倒诗有两种形式：一种形式通过颠倒句子使用，达到诗歌的轻松幽默的效果。沿河一带流行的老民谣《小大姐从来不说颠倒话》就是一首很典型的颠倒诗：

姐在房中头梳手，

忽听门外人咬狗；

拿起门闩去拔手，

拿起狗头砸砖头，

——嗨，小大姐从来不说颠倒话。

颠倒诗的另一种形式就是民谣的上问下答两部分内容按照颠倒的次序写成。流行在宝应湖滨的民谣《十二月道古人》即使其中的代表：

正月里什么花堂前绕绕？什么人上杭城读书三年？

二月里什么花滿园子白了？什么人学法亨苦修行？

三月里什么花滿园子红了？什么人在桃园结拜弟兄？

四月里什么花蜻蜓落下？什么人领甬兵打开铁门？

五月里什么花拖藤上架？什么人来进瓜死里逃生？

六月里什么花藤蔓盖地？什么人骑白马跨海东征？

七月里什么花珍珠玛瑙？什么人做美酒醉死刘伶？

八月里什么花根红头白？什么人㧟（guāi）书箱独占乾坤？

九月里什么花滿园子黄了？什么人抗辽兵镇守三关？

十月里什么花遭霜打死？什么人送寒衣哭倒长城？

冬月里什么花飘飘洒洒？什么人焐寒冰救活母亲？

腊月里什么花青枝绿叶？什么人站海边立下庙门？

腊月里松枝花青枝绿叶，姜太公站海边立下庙门。

冬月里大雪花飘飘洒洒，小王祥焐寒冰救活母亲。

十月里百草花遭霜打死，孟姜女送寒衣哭倒长城。

九月里小菊花滿园子黄了，杨六郎抗辽兵镇守三关。

八月里荞麦花根红头白，孔夫子㧟书箱独占乾坤。

七月里芦秫花珍珠玛瑙，小杜康做美酒醉死刘伶。

六月里瓠子花藤蔓盖地，薛仁贵骑白马跨海东征。

五月里黄瓜花拖藤上架，小刘全来进瓜死里逃生。

四月里小麦花蜻蜓落下，穆桂英领甬兵打开铁门。

三月里是桃花滿园子红了，刘关张在桃园结拜弟兄。

二月里荠菜花滿园子白了，韩湘子学法亨苦修行。

正月里蜡烛花堂前绕绕，梁山泊祝英台上杭城读书三年。

这首民谣上下两部分上问下答、连问连答、顺问逆答，十二问是按月份大小顺序排列的，而十二答则逆向逐月回答。这种唱法虽然少见，但形式新颖、风格自然、乡土气息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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