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人（系列之四）

半大人（系列之四）

文小妹，她妈是聋哑人，她爸是智能不健全的那种人。她自小在外婆家长大，是袁老师十多年前的学生。

在读初一时，有男孩生欺负文小妹，班主任袁老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才了解文小妹更多的情况。先是批评过那男生，并责令他道了歉。然后，留下文小妹问话，她那瘦弱的身躯，怯生生神情，满眼噙着的泪花，全无正常人家孩子的放任和敞亮，袁老师看着她很是心酸，怜悯之情由然而生，揣测她的身后一定不同寻常的故事。她觉得当面不便细问，只是交代：往后有什么事就找袁老师，袁老师一定会保护你的……过后，袁老师通过其他途径了解了她的身世，印证了自己的推测。自此，袁老师格外关照她，不时的叫她去办公室交谈，那些学生娃鬼精着呢，还以为文小妹与袁老师有什么特别的亲戚关系，再没有捣蛋的男生欺侮她了……

关于文小妹，袁老师三十余年的教师生涯有个最难忘记的场景。那是在文小妹在初中二年级的一个星期天的上午，袁老师正在家里搞卫生，文小妹电话里说里说“到老师家看老师……”袁老师答应着，丢下手里的活计，转身向丈夫老谭说明来的学生情况，告诉他应该配合接待……

文小妹敲过门，袁老师俩口迎接着，文小妹进门，便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说：“老师我送苹果给你吃……”袁老师道过谢，接过一个苹果，心里一阵发酸，拉着她在客厅里坐下，她丈夫老谭也被这状况惊呆了，懵懂的默然着。袁老师举着苹果指向丈夫说：“削了苹果，咱们一起吃……吃了苹果做饭，我们一起吃……”他丈夫似乎回个神来，接过苹果说：“好，妹子，我们都吃你的苹果，你吃我们做的饭……”说话中，他丈夫似乎喉头有些哽，转身拿着苹果走向厨房……一会儿，老谭从厨房出来，一盆切开的苹果，是八分开的。两大一小的人围坐在茶几边，边吃苹果，边谈话，平和，融洽，温馨……袁老师陪着文小妹谈话，老谭在厨房做饭。中午，老谭拿出最好的手艺，三个人做了五个菜。平日里话不多的老谭说：“妹子，学校食堂不怎么好，合口味的菜，多吃点，往后想来就来……伯伯做饭你吃……”那日，送别文小妹，看着她轻跳跳的背影，平日里心硬的老谭也感叹：那只苹果大于天。

后来，在毕业前的两年里，文小妹来过几回袁老师家。

有一次，是即将进入初三年级，文小妹来袁老师家，告诉袁老师他外公去世了，外婆只能依靠着舅舅家过日子，文小妹自己打算回家去，可外婆坚持不肯，告诉她说：“我在哪你跟到哪，你不长大，我是不会死的……你爹妈还等你照顾呢……”文小妹说着说着，满脸的不自在，又是泪水汪汪……。袁老师递过纸巾，等文小妹释然些问：舅舅家的人对你还好吗？“舅舅和舅妈还好，只是表哥和表妹有点欺负我……但有外婆守着，不碍事的……”。袁老师叹了口气说：文小妹同学，难过的都快过去了，不几年你就成年了，内心放强大些，啥也不怕，把书读好……未来一切会好的。文小妹点头应是，脸上泛起了笑容……

初中毕业后，每遇大点的事文小妹都会来信息告知袁老师，给袁老师带来不小的安慰。那日，是文小妹的微信留言：“袁老师，我生崽了，是男孩……”

“哇，好好好……待日送老师看看你的崽……”袁老师高兴的跳起来，喜悦地回复着。

“你外婆还在吗？”

“在呢，九十一岁了。”

“好好好好……”

袁老师读着微信，满心的欣喜与释然，即刻招呼老谭看微信分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