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头发来换针”

哎……打起鼓来,敲起锣来,推着小车来送货,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好啊!有文化学习的笔记本,钢笔、铅笔、文具盒,姑娘喜欢的小花布,小伙扎的线围脖。穿着个球鞋跑得快,打球赛跑不怕磨。秋衣秋裤号头多,又可身来又暖和。小孩用的吃奶的嘴呀,挠痒痒的老头乐,老大娘见了我呀,也能满意呀!我给她带来汉白玉的烟袋嘴呀,乌木的杆呀,还有那铮碧瓦亮的烟袋锅来啊呀。老大娘一听抿嘴乐呀,新式货郎的心肠热。我想买的东西你车上没有啊!大娘我工作在托儿所,给孩子做点针线活,这孩子一多没管住呀,把我的镜腿给掰折,我能描龙,能绣凤,离开花镜就没折,常把鞋里当鞋面,常把鸭子当成鹅。啊,老大娘不用再说了哦,我明白了,您是上了年纪眼神弱,想买花镜不费事呀,得等到明天风雨不误送到你们那个托儿所,还给您捎来那眼镜盒呀!……

有点岁数的人都非常熟悉这首歌,这是流行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郭颂演唱的东北民歌《新货郞》。歌声悠扬动听,给人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大集体的时候,人们都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只有极个别的人靠做小买卖来维持生计。他们吆喝着,走街串巷,也给人们带来了一些方便。这货郞便是其中之一。记得小时候经常有货郞到我们村子里去,不过,所带的货物比较简单,没有歌中所唱的那样多。

货郞每次到村子里,都是推着一辆手推车,车子上绑着两个粪篓,用来盛放收来的东西;车把的前面中间放着一个铁丝做的笼子,里面放着一些简单的货物,如针线、染料什么的,还有鲜艳的头绳和各种小发卡,装成三角形的一包一包的大米花以及红红绿绿的糖豆等。货郞推着车子,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一边走着,一边来回转动着,拨浪鼓发出有节奏的“咚咚”的响声。拨浪鼓中间有一根手柄,两侧用短绳系着一个小坠,转动起来的时候,两个小坠打在鼓面上,就会发出响声。这东西挺好玩的,我们小孩子很想能有这样的一个玩具,可惜办不到。货郎摇一阵拨浪鼓,嘴里再吆喝一阵:“拿头发来——换针!拿破鞋烂掌子来换红洋绿洋!”

听到这喊声,婶子、大娘、奶奶们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赶快找出平时梳头积攒起来的头发,找出不能穿了的那些破塑料鞋之类的一些废旧东西,拿着就上街了。她们所喜欢的是换一些针线、染料什么的,那个时候,很多布是靠自己进行染色,衣服、鞋子都是靠自己做,所以针线染料是缺少不了的。货郞从铁笼子里拿出一包一包用黑纸带一层锡纸包着的不同型号的长的短的粗的细的针,让婶子大娘们挑选,经过一番计较,货郞把几根针递到了她们手里。如果能多争取到一根针,她们的脸上也会挂满了笑容。我们小孩子有时也会找出一些废物来去换东西,我们最眼馋的是那成包的大米花和那花花绿绿的糖豆,至于其他什么针头线脑的,我们就不喜欢了。能够换上一包大米花或者一点糖豆,吃着那可是太香甜了。

我们大队是由四个村子组成的,算是比较大的了,公社就在我们村与后洼子村交界的公路边建了一个供销社,货物比较齐全。但那时各家各户都很贫穷,人们手里没有钱,有时只好用些废旧的东西来换取一些必须品。但就是废旧的东西也不是很多,那时真可谓敝帚自珍,如果不是实在不能用了,人们是不会舍得拿去换东西的。

有时候,货郞可能好长时间不来,这家的顶针丢了,那家的针不能用了,或者小姑娘的扎头绳没了,就会盼着“换针的”快快来。

现在这样的货郞已经没有了,代替他们的应该就是那些收购废品的人了,不过不是换东西,而是给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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