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泰安】张修东丨斜风细雨(散文诗组章)

斜风细雨(散文诗组章)

张修东(山东泰安)

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我不知道。哲人苏格拉底:三尺。三尺?可我们有的人却在五尺以上啊。苏格拉底回答:人,为此得学会低头!

天与地之间有了距离,孕育了斜风细雨。

懂得向天低头、对地弯腰,铸就了斜风细雨。

斜风细雨,相对于接纳它的气层,向来温柔如初;相对于吸收它的树木花朵,一直信念如磐;相对于吮吸它的大地,倍感恩情有加。什么时候该有斜风细雨了,它自己捋一把胡须,梳一阵乱发,吹几口气,吞几块雾,吸几朵云,先造势呐喊,后长驱直入。

夜里来的,从不声张,悄悄随风潜入暗淡的夜幕,一发不可收。一个渔翁“青箬笠,绿蓑衣”,那必定是“斜风细雨不须归”了。在湖边野地,放肆地与之为伍,也是一种解脱式的畅快。

白昼到的,从不呐喊,默默洒下。“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人乎?”人们似乎熟谙它的生存规律,即使干扰,也不会太过分。

斜风细雨,像一个出使人间的大使,每次旅程都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无声润物,换了人间。

斜风细雨,天和地链接的桥梁。向天低头,便有了曲线的回归;对地弯腰,便有了燎原的点燃。

蝶舞蛙鸣

蝶舞蛙鸣,一定有个好由头。蝶舞须晴日,蛙鸣经雨壮。

蝶,一爿天、一片草、一段路、几朵花、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便能霓裳飘逸,长袖当空舞,尽显自在;蛙,一洼池、一口塘、一方井、几株芦苇、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儿,便能自娱自乐,展示歌与喉,显示存在。

如果心情好,花花绿绿的蝴蝶会在你的头顶盘旋,久久不散,恍惚中你也变成了一只蝴蝶,在放飞愉快。如果神情好,管弦鼓吹的乱蛙声,会在你的前后左右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你仿佛变成了一只蛙,一鸣到晓不停歇。

蝶舞蛙鸣,有一种境界在支撑。

手捧一卷唐诗宋词,观蝶晒粉翼,促蝶梦忽成,经蝶徜蕊乱,梁祝协奏曲更显得贴近人意。而千年不变如梦似幻的蛙鸣呢,是求偶寻伴,是排弃烦躁,像极了对幼儿的嘱托,对老者的疼爱,对同伴的叮咛。

我驾乘一艘木船儿,飘荡游离于一犁新绿,搅动瞬间的平静,蝶舞松风,植入新梦,蛙鸣天籁,沁入心底。我觉得,繁华与喧嚣都在身外,躁动和律动与我无关,一种境界在支撑着此时我的灵魂!

桃花流殇

桃花,是喜人的。人参与其中,桃花满面红光,运气扶摇攀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年少时,恣意张扬,说梨花儿单调,嫌杏花儿粉嫩,总觉得天下唯我独尊。上了年纪,桃花不再规矩守常,不再贪念留恋,不再嘲笑艳丽。因为春归而顿生惆怅于是纷扬下架,因为风吹而顿感悲伤于是点飞红雨,直到“轻薄桃花逐水流”,才算抵达了人间仙境。

一帘一帘的桃花雨,在撒;一幕一幕的桃花溪,在流。

风无情,雨无义,花殇满地,前呼后拥,挤进清清的小溪。溪水不忍心看桃花飘落的早殇,悉数收留桃花,含情脉脉拥花入怀,演绎成桃花流溪的模样。

雪晴月明

雪霁星稀玉宇静,皑皑银河分外明。

有月的日子,雪亮如白昼,乾坤澄澈,明快晶莹,天上的一颗星在滑行,地上的一个人在走动,星星走我也走。

雪晴月明的夜晚,引发我好多遐思。神仙捧出桂花琼浆,征战双方陷入迷茫,适宜于围炉夜话的宁静,适宜于送走喧嚣的疲倦,又有谁愿意打破这久违的静寂!

雪后的天是澄明的,一望无际;月明的天是纯洁的,浩瀚无垠。雪晴和月明,是一对孪生兄弟,相互倒班执勤,谁也不乐意空班,谁也不欠谁的债。

这一夜,我独自走在茫茫雪野,脚下是吱吱嘎嘎的触雪声响,身后是噼噼啪啪的落雪拍地,那些印记像极了我的人生,虽艰难坎坷但必须依旧冒雪前行。

我停下脚步,采一束月光收入囊中,吸一口雪气蓄我精气,攥一份雪球静待融化,盘坐在无污染无尘埃无骚扰的天涯海角,像开垦盘古开天的混沌处女地。古时祈求光明的先兆,也是这样子的吧。

莺啼燕语

莺啼婉婉转转,燕语昵昵喃喃。淡漠红尘中,它们,坚守着这份泰然,静守着这份安然。

花红柳绿的季节,草长莺飞的时节,黄鹂自语,雏燕呢喃,用自己的语音,自己的抖音,自己的快闪,促成一派和谐,应该是只有春夏才具备的最佳景致。

黄鹂鸟儿,钟情热闹,总是喜欢在人多树杂的地方叽叽喳喳,高兴了就放开歌喉呼唱;而燕子喜爱文静,总是通过交头接耳,天天商议儿女们的大事,一不留神,便裹挟着下一场春天一块到场了。

叶落花干

蓬草树叶,蒹霞萋萋,数落着飞逝的日子,观望着日晷天象,倾听着伙伴的摩挲,仅仅一个夜晚,它们就愁白了须发,花搭了鬓角,干涩了皮肤,瘪瘦了躯干。

叶子落了,那是被曾经的辉煌逼仄到了生命的尽头;花儿干了,那是被溜走的时光带走了养分。人生本不该荒凉,只是盛极必衰才咏叹,否极泰来才生长,一步一步,使得循序渐进,有了现在的模样。

有的叶子,挺悲催,与花儿恍如隔世,花儿走了,叶子才来;有的花儿,挺激昂,温暖相伴,意味绵长;不管怎样,叶落花干,似乎是花或者树们,皈依佛门的前奏。

满园春光掠过,满地花香散开,叶在落,花在干,一点也不愤懑,有的只是等待,有的应该是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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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东,山东济南市莱芜区人,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家协会、山东省散文学会、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中国煤矿文联作家协会理事。山东省第21届作家班学员。

作品散见各大杂志,作品入编《中国散文大系》《齐鲁文学作品年展2014》《世界华文散文诗年选2015》《中国网络文学作品年选(2016--2017)》《中国百年诗人新诗精选》《现代文阅读》《全国优秀作文选:美文精粹》《中国作家网精品文选2018》《中国散文诗年选2017--2018》《精短散文佳篇选粹》等。曾获中国散文学会“当代最佳散文创作奖”“最佳美文奖”,“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首届中国乡土田园诗歌大赛银奖等。著作《纸上河流》,获首届“国际东方散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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