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年 味
年 味
倪宝元||上海
时令已到大寒，吃完腊八粥，春节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在都市生活久了，经常感叹年味越来越淡了，这让我更加怀念故乡，怀念小时候那些无法忘怀的年俗味道。
年味，是妈妈做的新衣新鞋。
记得儿时的年是从妈妈给我们做新衣新鞋开始的。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平时穿的都是打补丁的旧衣服、露出脚趾头的鞋子。盼过年，其实就是为了那套新衣、那双新鞋。为了赶在大年三十前给我们把新衣新鞋做好，每年快到年关前个把月，妈妈就开始忙碌了。先到镇上买点老布（织布机上织的棉布）回来，给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量好尺寸，然后开始一套套做起。在做布鞋前，先让我们每个人在旧报纸上踩上一个鞋印，留个鞋底样子。然后把旧衣和布块拼接粘在一起，放到太阳下晒干，按照鞋样把我们五个儿女的鞋底剪好。妈妈利用闲暇时间，开始纳鞋底。在我的记忆中，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妈妈就在那盏煤油灯下，一针针给我们做着衣服，纳着鞋底。衣服鞋子做好后，妈妈就先藏起来，不许我们去碰，要等到大年三十才能穿。等到大年三十下午洗完澡，我们兄弟姐妹五个迫不及待地把新衣新鞋穿上，相互比照着，打闹着，那股臭美劲就别提了！如今，一想起妈妈，那个灯下疲惫的身影，那双冻裂的双手，那身新衣新鞋的欣喜总会在眼前闪现，令我泪湿眼眶。
年味，是爸爸烧的那桌好菜。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家家户户就开始忙起来，今天蒸馒头、蒸糕，明天炒蚕豆、地瓜干（条件好一点的人家还炒花生），每天就为过年忙着。到了腊月二十八，就开始准备年菜。在我们家里，平时都是妈妈烧饭，但一到重大节日，都是爸爸掌勺。记得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每天晚上，我们家里总是飘满令人馋涎的味道。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过年最好的菜无非就是一些生产队分的鱼和肉。爸爸掌勺的时候，妈妈烧火当下手，我们就在边上看着。爸爸烧鱼肉真是一绝，烧好的鱼一点不碎，烧好的肉油光闪闪，那个色香味，让人看着就眼馋。我从小讨厌生姜的味道，记得烧鱼时老跟爸爸说不要放生姜。爸爸只是笑着对我说：儿啊，等你以后自己烧菜就知道为啥要放姜了。我记得当时生产队分的鱼和肉不多，除了年三十和大年初一，我们能吃到一些，其它都被妈妈藏起来，留着亲戚们过来拜年时招待用。有时候看到妈妈藏起来的鱼肉，我们流着口水，眼睛再也转不动了。现在物质条件好了，那些小时候过年才能吃到的美食，对今天来说真是微不足道。但如今在城里过年，即使山珍海味，再也找不到那种令人眼馋的感觉了。
年味，是祭奠祖先的那种敬畏。
大年三十中午吃饭前，必须做的仪式就是祭奠祖先。爸爸在祭奠仪式前，会认真的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齐。尔后指挥我们把八仙桌转过来摆正位置（与我们平时摆放的位置旋转90度），除桌子对着大门那边不放凳子，其余三边都把凳子摆好。再把祭奠的饭菜、餐具摆上，酒杯倒满。然后爸爸在香炉上插上香，在地上放好祭奠的黄纸和纸钱，把磕头用的草编缸盖放好。从爸爸开始，按照长幼男女的顺序依次给祖先磕头。完后，爸爸就开始点燃祭物，同时嘴里默念着让祖先们回来过年的话。我们庄重的站在边上，看着父亲虔诚忙碌的样子和眼中闪烁的晶莹。小时候我多少次问过自己，这到底是不是迷信。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不是迷信，这是中华孝道文化的一种传承仪式，也是中华文明流传五千年生生不息的渊泉。
年味，是鲜亮的年画和红红的对联。
年三十中午吃好饭，妈妈带着大姐、二姐做家务，二哥在旁边写对联，爸爸就带着大哥开始贴对联和年画，我在边上看（因为是家里老小，一般不干活）。在老家，贴年画和对联也是很讲究程序的。先用面把面糊准备好，把卷起的年画在饭桌上摊平，然后均匀的把面糊涂在反面四周边缘。通常是爸爸和大哥站在凳子上贴，我看着两边高低指挥调整。在贴年画和对联时，要神态庄重，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还记得有一次因为话多，被爸爸弹了一个毛栗子。如今每次回到老屋，看到墙上残存的年画和门前的对联，那些儿时的情景就会浮现在眼前。
年味，是飘满村庄的烟硝味道。
过年放鞭炮，是我们小孩最喜欢干的活。那个年代买不起焰火，一般就是炮仗和挂鞭。从大年三十吃中午饭开始，鞭炮声就在村庄的每个角落想起。每次都是父亲和大哥在外面放，我在边上看，看到掉落出来没炸的挂鞭立即拿起来放进口袋。新衣服经常被飘荡的烟火烫出小洞，为此没少被父亲责骂。从年三十到正月十五，鞭炮声就断断续续，一直在村庄里响起，整个村庄弥漫了一股浓浓的烟硝味道。
年味，在我的记忆里还有很多，它是电影院里站着看的电影，是走亲访友的那种快乐，是挂在树上的红灯笼，是一碗年年有余的鱼，是一张四世同堂的全家福……
如今父母都已故去，每次只要回老家过年，我们兄弟姐妹还会约好，从天南地北回到老屋聚聚。看看那张全家福，寻找一下旧日的记忆，只是那年味再也没有小时候的味道。在我熟悉的记忆里，年味又多了一份深深的思念和淡淡的乡愁。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倪宝元，笔名晓波，祖籍江苏海门，中国青年作家学会会员，从军多年，目前在上海工作生活。一个心里有诗和远方的中年男人，其散文和诗歌在冬歌文苑和中国诗歌网等文学平台发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主 编：冬 歌
执行主编：蔡泗明
责任编辑：吴秀明
邮箱183074113@qq.com
征 稿
征稿要求：散文、杂文、小说、诗歌等，一般在四千字以内。必须原创，必须首发，欢迎自带插图和配乐，15天内未收到用稿信息的可转投其它自媒体。文责自负。
稿件请用word附件形式发至：183074113@qq.com，并注明姓名、笔名、微信号、作者简介及照片。从即日起，给作者发放稿酬，文章刊出一周后通过微信发放，请加主编微信hyd196711。稿费全部来自赞赏，20元以上（含）的80%发给作者本人，其余留为平台维护。七天内阅读量超过一千的，另奖励20元；超过两千的奖励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