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批焦屑
批焦屑
有位邻居曾对我说小时候吃过妈妈做的藕坨,食材极简单,将藕在门前磨刀石上擦碎,拌入虾皮,加入葱、姜,敲几只鸡蛋和匀,揉成团,放入油锅炸熟,入口香脆酥美。至今齿间还能感受那种特别的美味,待到自己做时,才发现因为当年没有参与妈妈做藕坨行列,所以有许多细节不清楚怎么做,结果藕坨做得以失败告终,心里既恼又痛。恼自己当时身在福中不知福,只当妈妈付出是当然。想起明月依旧在,不见当年人,不禁又心痛不已。
有位女士回忆妈妈做豆腐乳:那时家里十几口人,吃饭不能筷子朝天。进伏天,妈妈用黄豆做一大缸酱油,厚酱捞起就饭吃,酱油留着备用。
冬天到了,到豆腐店做一次豆腐,足有三十多斤豆腐,用刀劈成小块,放置到发了霉,然后将豆腐一块块在缸里码放整齐,倒入酱油。用网蒙住缸口,过段日子,开吃,酱香浓郁,风味独特,尝过欲罢不能。听得我馋虫都爬出来了。
呛泥螺是我妈的拿手冷菜,我倒是看了我妈呛泥螺的过程,她将买来的咸泥螺用清水泡淡,加入适量生姜丝、料酒,少许白糖,再切些自家长的小花椒。呛成的泥螺,卤汁淡黄色,似乎有点甜味,闻着有淡淡的花椒香,百吃不厌。可我多次试做,怎么也做不出妈妈的味道。
看来,天下大多数妈妈都有拿手绝活笼络子女的心。
批焦屑,我却是得了妈妈的真传。
明明是炒面粉,却说成批焦屑,难道就因为用铲子左一下,右一下不停地折腾,和那个年代搞得如火如荼的批斗有相似之处的缘故吗?
批焦屑是技术活,火大了,靠锅的面粉起黑疙瘩。即使用筛子筛出黑疙瘩,一股糊味,再怎么饥饿,也难以下咽。火力小了,焦屑炒不熟,热水泡开后,腻口,味同嚼蜡。
六月六,吃口焦屑长口肉。明明很累了,天气又很热,一家人还会点上煤油罩灯,一个人在灶台上挥铲翻炒,并用新制的洗锅把子刷锅上粘的面粉,灶后的人显然清闲多了,慢吞吞地往灶膛里添草,有时扒在灶台上专注地看对面的人忙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灰白的墙上映着大大的身影。
批好的焦屑放在簸箕里,要迅速摊开,不然会功亏一篑。有一次,我将刚出锅的炒面粉装了一簸箕,没有及时摊开晾着,只见一阵轻烟腾起,焦屑成了黑炭粉。浪费了几个小时不算,还白白糟蹋了面粉,心疼不已,那个年月,毕竟白面家里不是常常能有的。
家里来客人,抓上两小把焦屑,加一、二匙绵白糖,淋上黄灿灿的莱籽油。客人吃得尽兴,主人也有些面子。自家人泡焦屑吃,是舍不得又放油又放糖的。
焦屑是我们那个年代上学孩子的干粮。下了晚自休,从单人床底木头箱子拖出自己的干粮布袋,泡上一碗焦屑,呼噜噜喝了,慰问了自己的辘辘饥肠,吃了好睡觉。没有白开水,也不要紧,抓两把捂入口中,干焦屑吸了口腔的水份,咀嚼几下,口舌生津,咽入肚中,饥饿随之远去了。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焦屑早就退出我们的生活视线,偶尔,一些怀旧的老人,家里过年买的糯米粉吃不完了,批成焦屑,也早已吃不出当年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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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桂稳,70后,盐城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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