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朝 | 后半生

后半生

文|魏俊朝

冬夜,朔风紧起,寒气萧森。独倚危阑,思绪万千。时光轮回如晓箭,“嗖”地就走过了前半生。再回首,有天涯看花的豪迈,也有患得患失的遗憾。后半生如同烟花,已咝咝地开始燃烧。在这稍纵即逝的光阴里,我该怎样去演绎自己流光溢彩的后半生呢?

我对文学有着葱茏深幽的情缘,它是暗夜里闪烁的灯光,将我雾障烟横的漫漫前路照亮。在文学的壮阔山河里拨桨前行,欣赏山陬水湄处的盛景荣光,已是人生的常态。后半生,我将继续撑着文学的舟欸乃地前行。看红楼,曹雪芹倚马千言,笔下生花,将贾宝玉与林黛玉之间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描写的活色生香,让我百看不厌,唏嘘慨叹。阅三国,看在卧龙岗上晴耕雨读了十个春秋的诸葛亮,在刘关张三请之下横空出世,一把大火将老家新野烧得满目疮痍。之后又草船借箭,七擒孟获,九鼎大吕,出师未捷身先死,徒留一声轻叹回旋在人间。看帝王作家二月河的“落霞三部曲”,几本煌煌巨著将大清王朝的那些事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世人的面前,波澜壮阔,流波漾韵。得闲了,孑然一身,还要在他的“佛像前沉吟”……灵感凸显,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篇文,发于媒体。如果在人生的后半程,能出几本书,那是最好不过了。不图扬名立万,只为自娱自乐。在霜染时光,白发成雪时,坐于腊梅怒放的庭院,背对夕阳,面朝残荷,和爱人依偎着,“哗啦哗啦”地翻动书页,岁月便扑啦啦掉了很多灰尘。渴了,一杯茶。饿了,两碗粥。和光阴一起慢慢老去。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前半生,尔奔曲走,四方漂流。落脚处皆驿站,栖息地俱归途。多少鞋子走着走着都烂了,多少亲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夜色阑珊,霓虹闪耀,孤身一人,在罂粟花一样的夜色里穿行,望着小区里的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属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已热泪盈颊。“老同学,今天我去了你的老家,只看到了旧屋,玉兰和桂花,你又去了哪里呀”?后半生,我就待南阳,朝看云霞,暮听落花,偶尔回趟老家,和白发成雪的母亲在庭院闲话。有朋自远方来,当然不亦乐乎。我带他(她)玩遍南阳,爬爬独山,闻鸟声断续,看峭壁巉岩。逛逛白河,看芳草如箦,波漾回旋。登登卧龙岗,穿越时空隧道,和羽扇纶巾,丰神俊郎的诸葛亮扑面相逢。饿了,就去府衙小吃一条街,走进摩尔家的秘密花园。偎红依翠。几盘小菜,一杯薄酒,引酌满觞,颓然就醉。咿咿呀呀,欢谈达旦。进入老景衰病之秋,就如油已尽,灯将枯。大去之日不远矣。如果想一个人,不管近在咫尺,还是远隔天涯,就去找他(她)吧。如果他(她)让你觉得幸福的话。人生只是风前絮,生死就在一瞬间,此时不见待何时?

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睥睨天下,也曾梦想着“仗剑走天涯”。可是理想虽丰满,现实却骨感。一心只为稻粱谋,天下风景没赏尽,徒留遗憾在心间。到了老年,心已操完,闲花看尽,野鹤单鸣。不妨全国各地走一走。去北京,登登长城,逛逛菊儿胡同,爬爬香山。再呡一口北京二锅头,挑一筷头儿老北京炸酱面。去丽江,瞅瞅白发苍颜的玉龙雪山,在泸沽湖畔放牧悠闲,看一看有多少风花雪月的事,如暗香浮动在纳西族女孩的酒窝间?到西藏,看云朵似黛眉粉颊,妙韵嫣然的美女,在湛蓝的天空行走。看布达拉宫崎骏巍峨,墙皮已开始脱落,如未卸完妆戏子的脸。仰慕您啊,仓央嘉措,行走在拉萨,只为途中与你遇见。“住进布达拉宫,你是西藏最大的王,行走在拉萨街头,你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故乡篱下菊,今日几花开?平生最识江湖味,听得秋声忆故乡。次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无数文采卓荦的文人墨客对故乡,都有着山长水远的牵挂。我亦如此。无论开枝展叶至何方,这里始终是我浮游的翅膀赖以栖息的树荫,故乡才是我的根。进入耄耋之年,我将和老伴回到故里郭营。住进老屋,它就像一本页面泛黄的线装古书,翻开任何一页,都会找到生命之根的温暖。庭院幽深,房前种花,春天,气温回升,万物萌动,垂丝海棠,桃花芬艳艳地开着。夏天,烁石流金,栀子花白的如残雪。秋至,碧云天,西风紧,菊花似锦缎。冬天,飞雪飘零,腊梅凌寒独自开,暗香浮动。暮霭垂落,星星如钻,夜凉如水。和友人在葡萄藤蔓下,把酒话桑麻。屋后种菜,开畦或打埂,种上时令蔬菜,它们在雨露阳光的沐浴下,滋滋疯长,青翠欲滴,绿肥红艳。炊烟四起,晚霞灿然。站在庭院,看着菜花,心里美滋滋的。

明知死亡不可抗拒,可都谈之色变,噤若寒蝉。于是,保健品铺天盖地,老年人趋之若鹜。坐拥三千粉黛,八百媚娇的帝王惧死恶补的,反而死的更快。我绝不迷恋这些糖衣炮弹。布衣蔬食就好,散散步,健健身,寡欲,淡然。殊不知,这才是人生最好的补品。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生老病死,顺其自然吧。

就像一堆篝火,燃烧过。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面对泪眼婆娑的一双儿女,我微笑着离去。

图|网络

--End--

作者简介: 魏俊朝,网名布衣之恋,70后,河南新野人,曾在光明日报,人民公安报,法制日报,南阳日报,南阳晚报等纸媒发表散文(诗)200余篇。散文【怀念老家】获“南水北调精神与文化全国征文二等奖。

Dec. 25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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