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鹏 | 愧疚的春日

愧疚的春日

 文|黄晓鹏

我爱读李白诗，也欣赏李白豪迈不羁的性格、“潇洒送日月”的生活。但自从有了女儿之后，我就开始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一日不见女儿，就不免牵肠挂肚，“如隔三秋”。

今春，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作为一名农村寄宿制初中的班主任，工作照例是十分繁忙的，身体照例是疲惫不堪的，内心照例是焦虑忧烦的。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与女儿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平均每天不足半个小时。我的心灵的旷野上，整日空空荡荡的，一任思念的野草不断地疯狂生长，蔓延，正如南唐李煜的词句：“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一天下午，妻工作忙，嘱咐我接女儿放学。那天，我恰巧工作上不太顺利，再加上腰酸腿疼，嗓子肿痛，心情并不佳。但是，一看到女儿那长长的刘海、惊喜的眼神、甜美的笑容、细挑的身材，顿时，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女儿把书包递给我，紧紧地抱住我，仰脸撒娇说，想吃巧克力面包、香肠。我连连答应，愉快地付款。看着她大口大口地有滋有味地吃着，一脸满足、幸福的可爱模样儿，我的心不由柔柔的，软软的，酥酥的，似乎要融化了。《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此言不虚，看着女儿，神清气爽，不知不觉地，我的心里涌满了水一样的柔情。

匆匆忙忙地做完饭菜，盛好，放在餐桌上，我长舒了一口气，喊正在写作业的女儿吃饭。谁知她却说不饿，不想吃，磨磨蹭蹭地不肯过来。我不禁有些恼火，后悔不该给她买零食。调整、平复一下情绪，我提高声音又喊她。终于，她不情愿地来了，但却不动筷子，并顺手拿起我放在旁边的手机玩起来。

“放下手机，赶紧吃饭！”我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我不！我要看完这个抖音再吃！”她仍埋头看手机，聚精会神。

“你吃不吃？你再不吃，我把你的碗摔了！”本来心情就不佳，我胸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了！我的手微微颤抖，头脑晕沉沉的……

女儿吃惊地、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我，眼里隐隐约约藏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放下手机，开始低头慢慢地默默地吃饭。她的动作、神情僵硬，机械，竟有些像一个忧郁的成年人的样子了。那一瞬间，我心里一酸，猛地清醒了！随即，一阵阵愧疚的巨浪汹涌而至，震天轰鸣着，狠狠地拍击着我的心脏。

女儿出生后，我一直视若掌上明珠，百般疼爱；妻曾笑称我是一个十足的“女儿控”。可是，刚才我对她说了什么混账话啊！我一边狠狠地责骂着自己，一边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在外面，我是大家公认的“老好人”，我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忍气吞声，与人为善。对领导，恭恭敬敬；对同事，和颜悦色；对家长，热情尊敬；对学生，关爱宽容……但却为什么对我最最亲爱的女儿这样没有耐心、胡乱发脾气呢？她还小，还不到9岁啊！我的眼前，不由清晰地浮现出一幕幕女儿平日里对我的种种好处的情景：我每次出门时她的依依不舍，我每次回家时她的兴奋欢呼，她吃到口味好的零食总给我留一些，我过生日时她精心地给我画画……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但愿我的“恶语”没有“伤”到她，没有在她幼小、纯洁的心灵里面留下阴影啊！我默默地向上天祈祷着，祈祷着。

第二天早晨，女儿醒来。“爸爸！”她甜甜脆脆地喊着，笑靥如花，一如既往。我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看着她天真无邪如蓓蕾一样娇嫩的小脸，我的心中不由开放出一朵朵幸福、感恩的鲜花。

这时，年轻时候读过的台湾诗人席慕容的诗句，不觉飘飘悠悠地进入我心灵的天空，如繁星般熠熠发光：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春风和煦，悄悄地吹进室内，送来阵阵花草醉人的芳香，鸟儿婉转的歌唱。暗暗地，我下定决心：家和万事兴。家，是一个避风的港湾，是一个充满了爱的世界，以后，千万不能将坏情绪带入家中；对家人，一定要多多关爱呵护、温柔相待啊！

-End--

审稿: 李伟   图:网络  美编:M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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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黄晓鹏，河南新野人，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文章散见于《河南日报》《教育时报》《作文指导报》《躬耕》《南阳日报》《南阳晚报》《教与学研究》《今日新野》等报刊及各网络微信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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