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 | 欲

欲

文|李伟  

近期以来，总有一只流浪的黑猫悄无声息地游走在我办公室门外，它探头探脑地来回张望徘徊着，可能是在找寻食物罢。可我一旦往前去试探着接近它，它会迅即毫不迟疑地扭身便开溜走，非常地警觉，即使我极力善意地想去亲近它，甚至很乐意地希望接纳它、保护它，给它提供一个温暖舒适的场所，让它从此不再过这种颠沛流离惊恐失措的流浪生活。但它似乎一点也不领会我对它的这番好心意，总是与我保持一份不远不近、不弃不离的距离。这也许是这只流浪猫在无数次的流浪生涯中吃尽苦头、遭尽凶险而获得的生存的本能反应吧。

我看它走路还是一颠一颠的，这正可作为受伤害的明证罢。人类总是已知的最为危险的动物，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总是能尽量减少受伤害的最为有效的防范办法。网络上不曾流传过这样的玩笑话吗？“与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就更愿意亲近狗了”。世界上不会存在无缘无故的爱，也不可能存在无根无据的恨。在同类中如此，在异类中也莫不如此的。在我的潜意识对黑猫的善意中，其实也恰恰潜藏着希望这只流浪猫能驯服于我、听命于我、进而为我所用，至少可以为我去猎杀我办公室套间卧室内那只暗藏了许久，扰得我寝食难安、心烦意乱的可恶的大老鼠的。

我想，这只猫也许是早已嗅到了这只大老鼠诱人的体香了，故而惴惴然不肯离去的。但它的踯躅不前，莫不是更忌惮于我那阴微的私念，并不光明的占有吗？黑猫的做法是对的，毕竟自由的流浪比舒适的圈养更荣光的！

就在我处心积虑希望以自己的并非恶意的善念去接近去收养这只流浪的黑猫的时候，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过个双休日返回单位，我发现我的办公桌上一片狼藉，我摆在办公桌上面的小水缸里养的几尾小金鱼不翼而飞了，并且我的沙发上还明显地留下了小动物蜷卧及利爪抓烂座椅的印痕。我一边为那几尾活泼可爱的小金鱼们飞来的横祸后的悲惨遭际而惋惜不已，一边又在心底暗暗诅咒这最可质疑的罪魁祸首——流浪的黑猫！但那个小猫不偷腥呢？何况相对于潜藏的不易捕捉的老鼠而言，抓这些小鱼简直是手到擒来囊中取物般的唾手可得的。于是我也又开始反思我自己，猫可不仅仅吃鼠的，鱼可也是它的最爱呢。由于我自己的疏于管理而失职失责，让鱼儿一命呜呼，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其实，我不明白我养鱼究竟是为着什么？是我真的出于闲情逸致吗？似乎并非真的有此雅致，倘若真的这般为何一连很多天我连正眼都没瞧它们一下呢？那么是出于热爱小动物的天性吗？更感觉不是了，仅凭平日里对鱼儿们的漠不关心的态度就可说明我并不是那种慈悲为怀怜香惜玉的人了。

既然不是出自真心的喜欢，既然自己又无高雅的情趣，为何让它们置于我那可怜的小天地里呢？不为欣赏，不为喜欢，只为占有了。因为屋子里恰好有只鱼缸，又恰好别人送了几尾小鱼儿，于是也就恰好具备了养鱼的条件，也就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地养起鱼来。

现在想来，我也只是提供了鱼儿生存的基本条件，但确确实实未曾尽到养育它们的责任的。十天半月地换一次水，偶尔去瞄它们一眼，连食物都懒得给它们准备的，可天知道它们究竟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呢？难道仅凭水它们就可以生活了吗？我简直有点虐待它们的了。

深入地想一想，我们人类自私的心理是多么普遍而又广泛啊！什么东西都想占为己有，不管它们可曾是否真的为己所用，什么东西都想抢占先机，不管是不是有缘分得到它们。其结果会是什么情形呢？就犹似平日无所事事的逛超市一般，看到满屋满架琳琅满目的东西就蠢蠢欲动起来，最终无非是：可买可不买的东西犹豫着买了，可要可不要的东西一概要了，可化可不花的钱最终化了。多余的钱买了多余的东西，又占据了并不多余的空间，如此而已！那么究其对这次鱼儿遭殃事件的因由而言，这是“鱼儿”的可悲呢？还是“人儿”的可悲呢？我想，或者可以说这该是人们的多欲而造成的多余的可悲吧！当然我还要再声明一下，那只原本在我眼中挺可爱的挺让我同情

黑猫也因为我并无实证的恶意的推测而变得可恶可恨起来了。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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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伟，微信名：微言有信，河南邓州人，中学教师，市作协会员，文字爱好者，常以散步者的姿态游览文学百花苑。以文会友，随缘自适，怡情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