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兵 | 光 芒
花洲文学
光 芒
文|水兵
光芒，首先让人想到灯盏般的光亮和指引，然后是燃烧的温暖和给人带来的光明。一个朴实而丰瞻的词汇，用在第一书记身上，就是一串串鲜活而感人的故事。
接到市里让写一个以扶贫第一书记为题材的文学作品，我和老作家殷德杰既兴奋又忐忑。扶贫，脱贫，致富，发展，这是面向世界发出的大国声音，更是以农耕文明为主的中国几千年来农村农民脱贫致富的一次深刻的革命。我们能胜任吗？我们的视野和我们手中的笔能描摹塑造出这新时代的第一书记形象吗？征询了一些市里的领导和扶贫干部的意见，都建议说：你们下去吧，下去了你们就有信心了。言外之意，下面有故事，我们会被感动而写出好作品的。
冒着酷暑，短短一个多月，我们走访了四县十镇二十余个村镇三十多个第一书记，我们真的被感动了，深深地感动着。
故事之一：
这是位于豫鄂两省交界处桐柏山腹地月河镇张堂村，一个三面环山，月河像月牙般绕出的一个小村庄，小盆地。这里山青水秀，河流淙淙，一块块稻田被阡陌田埂分割得整整齐齐，画一般。朴实的人们守望者村庄，勤劳善良，鸡犬相闻，和平安宁。猛一看，世外桃源，一深入，大吃一惊。
村里因为地好田好，长期以农为主，人们不多想也不操心，温饱即安。过去由于交通闭塞，虽辛劳一年，只是能解决温饱，手头的钱是很紧的。一遇着起房盖屋，婚丧嫁娶，大病治疗，孩子上大学，经济上都成了借款户和困难户，更不用说村里的公共设施建设了。从2013年扶贫工作到2016年精准扶贫，村容村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路面硬化村村到户，村民文化广场、医疗卫生室、小学校，村民服务中心、购物超市相继完善建立起来，站在村头，一边是田园牧歌，一边是街区广场，真仿若城市邻水的公园。而这背后，就是一茬茬扶贫第一书记动人的故事。
现在的第一书记是个年轻的转业军人，30出头，健壮有力，干净利落，好像一身有用不完的劲。他说，上边要求扶贫工作要保证驻村时间五天四夜，我其实达到了六天五夜，三年来几乎全在村里。村里人说我几乎就成了村里人。刚来时，满腔热血，像在部队一样，天不亮就醒了，在村里村外转两圈，大家都还在睡，真想拿个起床号吹吹。一看到村干部办事拖拉的就想急，修路挖渠，和大家赌着干，遇着刺头，和人家撂骨碌子，摔跤，真吃了不少苦。现在，村民的节拍加快了，我的军人作风也融合了，互相尊重，一家人一样，一切都很顺当。
我的文化水平不高，但作为一名党员和军人，我是真心想为这里的村民办点实事。为此，我动用了包括亲人朋友战友们的一切关系，争项目，跑资金，请专家，找技术，三年了，你们看村里变化大不大。
三年来，自己家里耽误了好多事，老婆不理解，最后连父母也不理解，问我图个啥？我说，不图个啥，就图我是个军人，我是个党员，扶贫第一书记。干点事，村里脱贫了，村容村貌改变了，心里安生。即使走了，大家不戳咱的脊梁骨，说人家谁谁谁真是个干事的，没给军人丢脸，这就够了。你说图个啥，我又不是干部（身份），又不图个提拔，完全凭个良心！任务完成了，回到单位，咱还是个工人。但想着这段经历，心里踏实，无愧我心。
听着这些没有修饰而又朴实的话，我们真的感动了。这些八0、九0后的年轻人，虽谈不上对扶贫工作的深层理解，但他们用行动，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和日日夜夜的坚守，在改变着农村的面貌，在践行着党的脱贫政策，塑造着新的党群关系。
故事之二：
这是内乡县夏关镇一个普通的小山村，人口不多，1000多人，但区域面积大，人口分布很散。全村一半以上都是贫困户，还有不少智障人员。脱贫致富的困难可想而知。就是这样的一个贫困村，第一书记和党支部书记却都是女的，三年的攻坚，我们区采访时，贫困户只剩五户，待暑假一过，两个孤儿的大学生一就业，就只剩三户了。
第一书记今年30岁了，名校毕业，英语专业八级，能口译和笔译，在南京工作五年后回到家乡，公务员考试入职不到三个月就被组织选派为第一书记，在没有任何农村工作经验的情况下毅然来到贫困山区，以现代大学生的睿智和情怀改变着农村的面貌。
我们见到她时，她很有些局促和腼腆，见了生人，漂亮姑娘的羞涩挂在脸上。待我们说明来意和采访的目的，她的紧张慢慢消除了，有条理地讲起了她的“扶贫故事”。
她说，当初下来，领导可能考虑我还没结婚，一个人住村方便吧。作为刚到单位的新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心想，当个第一书记，和和父母一样的人打交道，我待他们如父母，他们也会待我如闺女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心换心，以心贴心，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趁此锻炼锻炼自己。
就是抱着这样的初心，我和村委这个大姐支书紧紧抱在一起，她的地方优势和我的城市大学生知识优势加在一起起了效果。我们理思路，找信息，争取合适的项目，大胆推广新技术，奖励脱贫致富的能手和勤劳者，用身边的榜样和力量感召人。帮助有劳动能力而又不太精明种地的人外出务工或就近务工，时常找农村所说的“二流子懒汉”谈心，交流思想，鼓励他们，树立他们做人的尊严和村里人所谓的“面子”。也可能是女性的优势吧，他们不进步想懒惰时一见我们就会感到惭愧。真心帮扶他们，他们感到不致富脱贫就对不起这个小妹子。
而就这看似平常的工作，几年坚持下来实在是不容易。我驻这个小村离县城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可回一趟真不容易。一是挂着村里工作，二是来回一趟得半天，耽搁时间，所以，我很少回去。不回去有不会去的困惑，你看，我今年30多了，在我们内乡就算大龄女青年了，在外工作时没结婚，父母就是逼着叫回来结婚的，可这一下乡，亲朋好友同学聚会交流少了，当然就少了交友的机会。生孩子早晚不害怕，三十大几了还没有女朋友，见人就得解释，仿佛自己有什么毛病似的。前几天，称赞的北师大研究生第一书记黄文秀的事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想想去年山洪爆发季节，傍晚时分，我和工作队一起去看贫困户，过一个山间小河，脚下一滑，我全身倒在流水里，不是工作队的小伙子手快，抓着我，可能要被冲到很远的地方，现在想想都后怕。
现在，成绩是出来了，村民也很亲我们，不想让我们走，不时地把他们种的菜，摘的鲜山果偷偷送我们，我们吃着，心是甜的。有一个50多岁的老光棍曾对我说：“谢书记，说实在，我真不想脱贫，一脱贫，你们就走了，可能就见不着你们了。我无儿无女，你让我有了闺女的感觉和温暖。”几句话，说得我鼻子酸酸的。想想有些委屈或困惑，也就释然了，并有一种幸福感。要是我结了婚，我甘愿再住几年！
短短的叙述，我分明看到老作家殷德杰眼中隐隐的泪花。是啊，谁的闺女不是肉长的，谁的闺女不挂心。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地站在村旁的一个高台上，看着初升的太阳冉冉升起，颜色由红变黄、变白，变亮，直到刺眼的光芒万丈。再看身后的村部和村庄，国旗在广场上高高飘扬，村庄在一片光芒中，生机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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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水兵，本名乔海军，男，1966年8月出生，河南唐河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河南省散文学会理事、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80年代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诗刊》、《中国作家》、《散文》、《散文选刊》《散文世界》、《散文家》、《西部散文》、《西部散文选刊》、《莽原》、《当代小说》、等多家刊物发表诗歌、散文500余（首）篇，获“中国首届散文精英奖”、河南省五四文艺奖、中国散文百篇奖、中国散文排行榜上榜作家，中国旅游散文金牌作家。“南阳作家群骨干作家”。作品入选多种散文随笔集、年选和大中学生课外阅读及语文阅读试题，已出版散文、报告文学作品集九部。现为躬耕《文化南阳》主编，《大自然文学》社长兼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