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段红梅:往日时光之小学篇

原创作者:段红梅|内蒙古阿拉善盟

往日时光 之 小学篇

最近稳稳地喜欢上一首歌——《往日时光》。
第一次听我们学校的姜帅哥唱起它,只觉得旋律有着一种熟悉的味道,俄罗斯风的,优美得令人迷醉。再看歌词,更是写到了我的心坎上,是我喜欢的那个调调:“人生中最美的珍藏,正是那些往日时光……”
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近来总是爱想起过去的事。那些往日时光,真的就像是在记忆里扎下了根,剪不断,赶不走,成为生命里最美的珍藏。
上小学时我家离队上的学校有八里地。七岁的小女孩,背上小书包,包里装一个干馒头(那是我每天中午的午饭),每天从天蒙蒙亮一直走到太阳老高才能到学校。那时候最羡慕的就是家在学校附近住的人,我们都不知道迈着小腿走了多久,他们才揉着睡眼刚起床。不公平竞争从最小时候就开始了!
我们几个家远的中午是回不去家的,班里不回家的每天大概有三两个人。李学军和王淑霞是万亩林的,他们的家离学校也有个六里路,中午一般也来不及回家。但李学军家条件好,他爸爸有工作,是万亩林的领导,他家有辆自行车,“二般”情况下他会被家人接上车,一阵风似的弃我们而去。回不去的就常常是我和王淑霞两个人。
夏天的中午,炎热而漫长。三把两下啃完了干馒头,我俩就躺在长板凳上午休。可是哪里睡得着呢,那么窄那么硬的干板凳,能睡得着才怪。后来也不知道从谁的座位洞里翻到了一本破的新华字典,这下我们俩可算有事干了。经常是两个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个当老师,煞有介事地翻着字典考另一个,另一个就是听话的乖学生,针对考题一一作答。答错了要被字典敲一下头以示惩罚,再给了字典让记牢才算完。当完老师了当学生,当完学生再当老师。这样的故事每天中午都在重复上演,我们却永远乐此不疲。
到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俩几乎把那本破字典上的字都记住了,甚至哪个字在哪一页哪一行都能说到不差分毫,小有成就感的。后来小学一个班的同学里只有我俩考上学有了工作,而且我当老师很少写错别字和念错字音,这得归功于那时候翻字典练的童子功。字典被翻得更破烂了,但它陪着我们打发了许多个漫长无聊的夏日中午,那些艰难岁月里的往日时光,此刻再想起来,竟是那般的美好。
小时候过“六一”是队里大人孩子最热闹的节日,往往比过年还要显得更隆重些。从春季开学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扳着手指头盼着“六一”快快到来。节日到,就意味着我们会有新衣服穿,尽管每年都不外乎是蓝裤子白衬衣的标配。节日到,我们要进行体育比赛,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赛跑呀、跳绳呀、滚铁环、接力呀……我们每一项都报名参加,恨不得每一项都能得个奖,此时就是把新裤子新衬衫弄得脏脏也顾不上管。
个别有心的家长也会趁着节日给自己放会儿假,抽空子扔下铁锹,给各自手里永远也干不完的活计按个暂停键,急匆匆赶来为自家孩子观敌瞭阵、呐喊助威。大人们一来,赛场上顿时便格外热闹起来。娃娃们来劲了,都想在自家爸妈跟前表现得最好,于是比赛就比平日里训练时更加卖力。孩们个个都把小脸努得通红,哪个项目都要使出吃奶的劲全力以赴。大人们此时也毫不吝啬对自家孩子的鼓励和赞扬,一阵阵把大巴掌拍得山响。
体育比赛完了还要一并发一年的学习奖,又是一派热闹。于是,回家的时候,娃娃多的并且娃娃争气的家长们便将大大小小的新本子啊新铅笔啊一类的奖品装满了一小筐筐,挎在臂弯里逢人就拨拉一番展览一遍,说话的声嗓要比往日大得多,头昂得高高,走路也比平日里更精神些。跟在屁股后面的娃更是骄傲得不得了,跟着父母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各自的奖品,傻傻地笑个不止。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我们开心的是“六一”晚上的文艺演出。别看我们学校老师少,可我们的老师个个有才,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吴克勤老师和王曰义老师能拉二胡,闫新福老师会拉手风琴,姬淑萍老师教我们舞蹈。也就几个下午的功夫吧,一台像模像样的文艺汇演就被他们搞定。
一场演出大概能有十个节目,独唱、小合唱、舞蹈、快板、器乐合奏,甚至还排了小话剧,形式还挺齐全。我从小爱唱爱跳,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常常是这边刚刚唱完“我是汽车小司机,我为祖国运输忙,运输忙”,那边的舞蹈《我是公社小牧民》便在等着了,“我是个公社的小牧民,手拿着羊鞭多英勇……”,甩一阵羊鞭还要赶快到话剧里扮演爬雪山过草地的小红军,忙得个不亦乐乎。那些日子常常是排练到天黑才能回家,但却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从来也没人会抱怨一句。
而且我们可以趁着有文艺演出向父母提出置办新衣服的要求。比如我就因为有独唱提出来让妈妈给做条裙子。小时候我家里穷得冒烟,连一块做裙子的布都拿不出来。不过不用着急,不要忘了我有个聪明能干又手巧的妈妈呢!一夜的工夫,一件漂亮的裙子保证能在演出前穿在我身上。裙子的面料很柔软,金黄的底子,上面有蓝颜色的孔雀在翩翩起舞,好看极了。穿了花裙子的我美得不要不要的,像一只孔雀一般舞来舞去,到处开屏,到处炫耀。可是裙子只能穿一天,过完“六一”它就完成了使命,风光过后又老老实实地回到了炕头的褥子上——原来我的裙子是我家的花褥面变来的,现在它又得重新做回褥面子!
那天的下午就不用上课了,老师早早给我们画了黑眉毛、红脸蛋和红嘴唇,把所有的节目再过上一遍,静等着晚上的演出开始。我们个个嘟着个嘴下午饭都不敢吃,生怕把红嘴唇给吃掉了没人给再画。大人们早早就收了工来抢占有利地形,好让一家老小都能最清楚地看到自家娃的表演。小演员们有时候也会忘了词,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吐一下舌头做个鬼脸我们继续往下演。大人们也不挑剔,演成个啥都觉得是最好的,尤其是看到娃们卖力地表现,总感觉自家的那个最心疼最出彩!
等演出完也就大半夜了,于是全家老老少少搀的搀、扶的扶、背的背、抱的抱,一家家扶老携幼各回各家去。一路上说说笑笑,纷纷议论着张家的小子唱得好,李家的姑娘跳得像个舞蹈演员一般,王家的大丫头化了妆俊得认不出来了……被表扬的姑娘小子高兴起来,忍不住在黑灯瞎火里又唱上一回跳个一段,大家也哈哈笑着跟着唱,欢乐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一直能延续到第二天第三天。
“虽然穷的只剩下快乐,身上穿着旧衣裳……” 那时候的穷是真的穷,可是那时候的快乐也是真的快乐!

段红梅,阿左旗九中语文老师。热爱朗诵,热爱唱歌,热爱生活。没有来得及认真地年轻过,就让我认真地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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