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一八】屋里难为送礼人

小说《缘为兵》【四一八】屋里难为送礼人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的弟弟听见钟金玺跟季瑰嬨的语声儿，就去开门儿。开开门儿，叫了一声“瑰嬨姐”，就朝着里屋喊：“哥，我瑰嬨姐来啦。”钟金玺说：“还有你金玺哥，没看见哪？重色轻友。”陆军璞的弟弟接着又说了一句：“还有你重色轻友的金玺哥。”“是你金玺哥，不是你哥哥的金玺哥。”“是我金玺哥，不是你的金玺哥。”陆军璞的弟弟鹦鹉学舌似的，当着季瑰嬨的面儿，跟钟金玺逗着闷子。

陆军璞的奶奶用手指着陆军璞说：“快去，赶紧迎迎去。”陆军璞象征性儿的往外屋挪动着脚步儿，这时候儿，季瑰嬨已然站在了廊子底下。钟金玺听见陆军璞奶奶说的话，就跟季瑰嬨说了一声儿“奶奶叫你哪，你进去吧，我回家了”，转身儿下台阶儿走了。

陆军璞的弟弟把季瑰嬨引进了外屋，奶奶显然是已经听到了季瑰嬨的脚步声儿，瞪了陆军璞一眼，斥责地说：“不懂事儿！”奶奶说完陆军璞，马上换了另一种口气，朝着外屋热情地说：“瑰嬨来啦，来，上里屋来。”

陆军璞走过去，站在里屋通往外屋的门坎儿里边儿迎着季瑰嬨，他把她让进了里屋。陆军璞的奶奶见季瑰嬨进来了，指着桌子对面儿的椅子说：“瑰嬨，坐。我这会儿有点儿累了，就不站起来了。坐你的，别见外。”

季瑰嬨叫了一声“陆奶奶”，红着脸说：“我是小辈儿，看您来是应该的，哪儿能让您站起来啊。”陆军璞接着季瑰嬨的话茬儿说：“你还挺懂礼儿的，进门儿应该先蹲儿一个，给老太太请个安。就算现在不实兴蹲儿安了，也该鞠个躬是不是？”

陆军璞的奶奶立马儿指着陆军璞的嘴说：“住口！又开始胡咧咧，净瞎说八道！”奶奶说完了陆军璞，又跟季瑰嬨说：“别听他的，现在没那么多的礼儿了，你叫我一声儿奶奶，我这心里就高兴。”

季瑰嬨张嘴就叫了一声儿：“奶奶！”陆军璞的奶奶脆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儿：“唉！”季瑰嬨转过脸儿，冲陆军璞呵呵地乐了两声儿，问：“还没做饭哪？”

陆军璞说：“前且儿（先来的客人）刚走，刚腾出工夫儿来，我这儿正要做饭哪，这不是您这后且儿（后到的客人）就到了吗？”

——这“前且儿”“后且儿”的“且”都是客人的意思。可在北京话里，家里来了客人没有说“客”的，那样儿说显得对客人不尊重，得说“且”。《北京土语词典》上这个“且”是用“客”字儿代替的。

满族人说“且”时不儿化，汉族人说的时候儿有的词儿不儿化，有的词儿儿化。比如家里来了客人，街坊邻居也会问候一声儿：“您家里来且啦？”这儿不儿化。又比如：“前且儿让后且儿。”就儿化。这句话是说，后边儿的客人来了，先前的客人起身让座儿或是借故告辞。

季瑰嬨听了陆军璞的话，看了陆军璞一眼，又看了陆军璞的奶奶一眼，乐呵呵地说：“哎哟，这么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儿啊！得了，你也甭埋怨我，你说，我是先回家啊，还是先帮你做饭去啊？”

陆军璞的奶奶嗔怪的朝着陆军璞挥着手，好像是要打他，又打不着的样子，只好给了空气一巴掌。然后哼斗（“hendou”。呵斥）着他说：“说的什么话！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儿。来家就是且，就得好好招待，有你那样待且的嘛？”

陆军璞的奶奶教训完陆军璞，又朝着季瑰嬨招着手儿说：“你把书包摘下来，就坐那儿，别走，也甭帮他做饭，让他自个儿做去。咱们今儿一块儿坐在这儿，擎等着吃现成儿的，你也吃完了再走。”

季瑰嬨嘴里应承着陆军璞的奶奶，呵呵呵儿的乐着，带点儿故意撒娇儿的说：“行，我听奶奶的，不走，我今儿倒要尝尝他做的饭好吃不好吃。”季瑰嬨说着，就把书包从肩膀儿上摘下来，打书包里拿出一个大红硬皮儿的笔记本儿递给陆军璞：“给你，这是咱们排女生送你的。”

陆军璞接过笔记本儿，翻开扉页，看着里边儿同学们的名字。他大惊小怪地问季瑰嬨：“怎么没有你啊？”季瑰嬨说了一句“是嘛？”站起来，站在陆军璞的身边儿，在那二十几个女同学的名字里边儿搜寻着自己个儿的名字。

她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一个名字说：“这不是嘛。”陆军璞摇了摇头儿，咂了一下儿牙花子说：“怪可惜了儿的，这么好的名字湮浸了。”季瑰嬨看着陆军璞的脸，疑惑地“嗯？”了一声儿，稍愣了一下儿，又笑着问：“你想让我单送你一本儿是不是，干嘛不明着说呀？”

季瑰嬨说完，不错眼珠儿地盯着陆军璞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陆军璞的意思尚不可知，陆军璞他妈就下班回来了。他妈刚进外屋门儿就问：“今儿怎么还没做饭啊？”

外屋没人，也不知道他妈这是问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