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飞落镀铜绿邮筒

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她带我去故宫旁的四季民福吃了一顿烤鸭,后来我说,下次我再请你吃吧?但其实也没想好去哪儿。我跟她说,要不,你和你朋友一起来我的租房这边,我住得地方虽然小,也没有厨房,但是做一顿好吃的,还是没问题的。再后来就拖着,拖着,一直没有再聚,等到再想起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最终还是她邀请了我,去她家吃饭。约了在附近的超市见面,买了一堆菜回去。我做饭快,几个菜很快就好了,又煮了一锅汤,两个人面对着三菜一汤,一边说些不轻不重的话,说她本来还有个朋友,但是可惜没有来;说现在大家都好忙,约定了也不一定总能见上面。
我想,好像我从来不会这样呢,不管天南地北,我总能去到。对我而言,坐火车就如坐公交一般,途中看一本没读完的书,写一首长诗,就过去了。大家若都在同一个城市,又怎么会那么难见面呢?我这样想着。但实情是,的确有很多人,平常是很难见到一面的,而且,在这个时代,见面也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
所以见面的时候,也总是越来越短暂。虽然短暂,然而毕竟是快乐而知足的一个午后。直到她送我离开,我们走下台阶,我注意到了她家门口的那个镀铜的邮筒。秋天的阳光温暖而耀眼,道路两旁的枫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之前从没意识到的东西。
「这个邮筒,能收到信吗?」
「可以啊。」
我想起在我的老家,如果要收到一封信,要么让打工的同村人捎回来,要么寄到村口统一收信的人家,再专程去拿;即便是在我北京的住处,要收到一封信也不容易——现在的许多租房,已经没有邮箱了。
最恨是门前红枫飞落镀铜绿邮筒
疏淡后,从过去寄来遗憾信九封
那个时候,我决定给她寄信,不过,等她从这个邮筒里取出我的信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北京,也很难再跟她见面。很难,很难,就像我一直觉得的那样,好多事都好难,好难。
时过境迁,怀揣着这样一封信寄往远处,信中所写所盼,又还有什么意义吗?我不知道。以前我说,没寄过的信,就再也不会寄了;但倘若竟寄了出去,也无非是旧事重提罢了。对于往后的人生,再沉厚的一封信,大抵也和一片随风吹散的枫树叶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乐:S.E.N.S

摄影:李倦容  诗文李倦容

2021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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