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 谁把贺葆真藏在了《诗志》附录里？

清代学者牛运震

《诗志》，清人牛运震撰，李辉点校，李山审定，语文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此“李辉”非退休后腿脚不停、为文著书不辍的北京李辉兄。

此书非稀见之书，亦非诗经研究名著，我急匆匆将其买回，皆因此书附录里收了一篇贺葆真《重刊诗志跋》。

故城贺家第三代的核心人物是贺葆真。他不像贺涛或贺孔才一样以古文名世，所以除《贺葆真日记》外，他的文字并不能经常见到。这篇跋语写于1936年农历六月，彼时他正密切往来于京津之间，为徐世昌料理藏书、刻书、编书诸事。跋语中提到，徐世昌请他寻访清人牛运震遗稿，以列入编纂中的清人学案。贺葆真访求多时，“其书不具”。他说牛运震著书甚富，刊行者数十百卷，未刊行者尚多。他得见牛运震《诗志》原本后，“恐世之欲读先生书，不易访求，乃详校重镌，以飨学者”。

语文出版社新版《诗志》的编者实在不该把贺葆真的这篇跋语放在那一堆附录之中。据整理者说，他点校时虽然以嘉庆五年《空山堂牛氏全集》之《诗志》为底本，但对校的本子则是民国二十五年贺葆真重刊《诗志》本。既如此，贺葆真的《重刊诗志跋》理应置于卷首，让读者先明白此书原本如何难得，而道光年间“田昂重订本”如何妄事篡改，尽失原书之旧。因为关于田昂重刊本之非，并非今天的点校者发现，1936年贺葆真已经明明白白写在重刊跋语之中。将贺葆真跋语混入附录，未免遮盖了他作为一个版本目录学家的眼光与见识，也显得整理者对去伪存真的贺葆真太不尊重了。

孔网未见有贺葆真重刊本诗志，光绪年间的牛运震《金石图说》倒是在高价求售。如图：

查网上资料：

牛运震（公元1706年~1758年）字阶平，人称空山先生，山东滋阳县马青（今济宁市兖州区新兖镇牛楼村）人。生于清圣祖康熙四十五年，卒于高宗乾隆二十三年，年五十三岁。雍正十一年（公元1733年）进士。十三年，举博学鸿词，报罢。历官平番县，值固原兵变，大掠，运震为画策平定。上官咸异其才，为忌者所中，免归。运震开敏有断，居官不延幕友，凡事均自理。性好金石，精经术，工文章。著有《空山堂文集》十二卷，《史论》二十卷，《塞山堂易解》四卷，《春秋传》十二卷，《金石图》二卷，均《清史列传》传于世。

关于贺葆真和徐世昌的交往，澎湃新闻曾载长文讲述徐世昌和武强贺家50年的交游，其中提到——

贺葆真常年为徐世昌幕宾，为徐世昌打理内务，整理图书，帮徐世昌编书并出版等。徐世昌曾有《简贺性存》一诗，对贺葆真赞赏有加：

万轴牙签费校仇，百花深处隐书楼。文章宗派承先业，目录名家接胜流。独慨荆驼存逸史，续将风土记深州。儒门世德清芬远，小阮才华迈应刘。

徐世昌藏书处名曰书髓楼，藏书数量很为可观，贺葆真为其编《书髓楼藏书目》八卷，著录经部四百部、史部一千部、子部八百部、集部五千部，共七千余部。间有稿本、明刊本，主要为清人诗文集，专录清人别集书目约二千七百种。书目编成之际，徐世昌赋诗一首，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贺葆真的赞赏与感激之情：

淡泊终怀无与俦，烦君为我典书楼。眼中白黑分知守，案上丹黄费校仇。签帙纵横十万卷，古今镕铸几千秋。裒然编目成书后，海上虹光射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