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扉页上的心事你还记得多少
买了新书,赶快在扉页或书名页写上自己的大名,再写上购书地点和年月日,若有名章,不妨钤上,有其他可说的话捎带也写几句——我必须得说,这是一个好习惯。你若无此习惯,建议今天起开始培养。
我原来是拥有这一好习惯的,来到深圳后,工作既忙,买书又多,常常记不胜记,渐渐也就不记了。
多少年之后,浏览有购书记录的书,就像一趟有明确目的地、足以精确定位导航的旅程,有趣而无误;而面对一册自我信息完全空缺的书,若想忆往,则如坠岁月云雾,不知从何忆起。
这些天“夜书房”理书,经手过眼每一本书,我都打开封面,看看有无当年留下的购书信息。很遗憾,大多数没有。偶尔碰见留下自己笔迹的书,即成意外之喜,仿佛在旧书中翻出了当年夹藏的钞票。
雨果传记扉页上的这几行字,让我又想起当年骑车穿越北京城的日子。这次是遇雨,夏天浇点雨不算太难受;最难受的是撞上沙尘暴,几十公里的自行车骑下来,满头满脸满鼻孔的黄沙。另,从哪一年起,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就不再办书市了?我第一次参加文化宫书市是1984年的事了。
多年没逛过北京西单附近的那家三味书屋了,不知如今还营业否。当年这家书店是我自海淀骑车进城必去的地方。经常是远远看见店名那几个字,就开始激动。
1991年9月4日,应该是我刚刚结束新华社河北分社实习回到学校后不久。
1991年9月4日刚刚去过三味书屋,十天之后又去了?频率之高,有点反常。究竟为什么呢?可惜扉页上没有更多记录。心事的留白,往往成为岁月的空白。教训啊!
记得我是1992年6月底来到深圳的。这本《巨人三传》,不会是我来深圳买的第一本书。“深圳一小书店”是哪家书店?不知其名?其店无名?姑隐其名?漏记其名?岁月深深,谁又说得清楚。所以啊,魔鬼生活在细节里。名称失记,多少年之后连鬼都见不着,何况人抑或情乎!
这一本所记就靠谱了:深圳商报社读者服务部!记得店面在上海宾馆附近,临华富路。店里的服务员则和我是邻居,同住在黄木岗又一村临时安置区一栋白花花的铁皮顶简易楼里。我经常去那里转转,感觉店里的选书与格调非常北京,这让我有他乡故知之感。不过,他们很快就经营不下去了。有一天,个头稍矮的店员小吴喊我去隔壁挑书,说是要关门了,价格优惠。他们宿舍里堆满了新书。我是是否买了什么书这会儿想不起来了,睹此场面而生的沮丧心情我依稀还体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