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张芳婷
文图无关
作者于小燕,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大众日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于小燕的农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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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学张芳婷
于小燕
张芳婷和我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们是邻居,又是同桌。她比我大两岁,身段高挑,剪着齐耳的短发。说话做事就像倒豆子,飒爽利索。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两眉中间长着一颗大大的美人痣,笑起来分外好看。她的皮肤非常好,白里透红,粉嫩粉嫩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人来顾盼生辉,惹人心跳(我虽然是个女生,也喜欢看她
)。
初中毕业后,我们俩都没再上学。先玩了两年。我的家乡酒泉市肃州区,是蔬菜种植区,我选择帮助爸爸卖菜,好还清家里买了奶牛欠下的贷款。张方婷则选择了结婚。
我当时一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得不得了。她才刚刚二十岁,还太小,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嫁人?我跑去问她。她对我说,家家门上都有个太阳过,女孩子迟早都得结婚,早嫁晚嫁都是个嫁。
结婚那天,她请我做她的伴娘。我傻乎乎的,一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别人也没人教我。我就只是跟着她。
她嫁到了一个叫金佛寺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比起我们的家所在的郊区,真的是荒凉无比。甚至还可怕。我望着新房的窗外,那被太阳晒白的像谁家用旧了的地毯一样绵延到天际的无穷无尽的大大小小的石头。那样大的地方,不但没有一朵花,连一棵草、一丝绿色都没有,除了天,就是地。除了地,就是天,中间连只鸟儿都没有。
我说,婷婷,这么大的地方,天黑了你咋敢出门呢?
她一脸幸福地说,敢啊,咋不敢?
我左右四顾的看了一眼,说,你嫁到这地方,以后干啥呢?
她说,种菜卖菜啊。
我说,离城这么远,你咋卖去呢?
她笑得“咯咯”的,吆着驴车去卖啊。
我惊讶道,你会赶驴车?
她说,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啊!
我无话可说,默默地看着她。反正我觉得我学不会赶驴车。我害怕毛驴。我也不愿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房子四面都是石滩。
最后我问她,你看上他啥了?她说,我长得漂亮,他长得也不错,我们俩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后来我也结了婚,离开了娘家。
我女儿两岁时,她回娘家来。正好从我家门口路过。手里牵着大的,怀里抱着小的。皮肤变得黝黑,眼角的鱼尾纹又深又密。
我邀她到家里坐。她说,日子短,不去了,我赶快把我爸妈看了还要赶着坐班车回去。
我说,好容易来一趟,住两天了再走么。
她说,不行啊,住下地上的活干不掉,牛也没人喂,猪也没人喂。
又过了几年,我听说她修了一院一砖到顶的房子,还打了两个高温棚,种反季节蔬菜。
前两年,我听说她给儿子娶了媳妇,还养起了奶牛。
去年,我回娘家,在母亲门口看见张芳婷。她正在帮她弟弟淘菜。个子还是那么高挑,只是瘦了。她的皮肤黝黑,头上有了白发,身子有点僵硬,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美丽。
但是,她干起活来,手底下比当年还利索,说话还是那么爽利。一言一行,稳重、成熟,反而有了一种别样的风韵,二八佳人所不及的美。
她说儿子结婚后,小两口出去打工。她和老公种着三十亩地。
我说,三十亩地?三十亩地你们俩能忙过来?
她笑了。现在都是机械化种植,基本上不用人。犁地、播种、收割都是机器,人就是浇水、打药忙一下。我自家有机子,犁地、播种都不用找人的,自己就做了。光收的时候,找个康播音就行了。还种着两个蔬菜棚,蔬菜棚也是电脑化管理,有什么情况,从手机上就可以操作。浇水、施肥、给药都用的是滴灌,还养着四头奶牛挤奶着呢。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钦佩地看着她,说,张芳婷,你真行!
张芳婷说,行啥着呢?我们那儿,比我过得好的人多的是。现在政策好,只要不是太懒,谁的日子过不好?我还想着把儿子、媳妇叫回来,再打上两个温棚了,专门给人育苗呢……
她的嘴里说着话,手里一点儿不慢。麻利地把一把把带着泥沙的油菜,放在自来水盆子里淘两遍,在三轮车上码得整整齐齐。
我听她讲着那些鸡、牛、土地的故事,看着她神采奕奕、满怀希望的脸,迸发着热情与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的亮晶晶的眼,顿时想起她初为新娘的样子来。
几十年过去,岁月改变了她的容貌,却始终没有改变她对生活的信心和热心。
张芳婷,加油!
文/于小燕 图/刘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