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味【程茂红】

参加工作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老家过年了，每年的春节不是在工厂，就是在城里的小区里。也许是因为生活节奏快吧，近年来的春节，总觉得少了一点家乡的年味。2021年的春节又要到了，让我不禁又回想起老家的过年来。

我的家乡，在林州市任村镇井头村。老家的过年，实际上从腊月二十三就拉开了序幕。这一天，俗称小年，传说是灶王爷回天庭汇报工作的日子。当日傍晚，家家户户都要在锅灶旁张贴灶王像，两边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的对联。供桌上，会摆上芝麻糖、柿饼等，然后烧香磕头，大人们口中还念念有词：今年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爷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又平安。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帝进好言。

过了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开始忙年了。做新衣，办年货，扫屋子，蒸馍馍，包豆包，还要杀鸡、割肉、炸丸子、烧豆腐等。那时候，有钱没钱，家里都要做坨豆腐，蒸年糕，寓意新年是福年，全家皆登高。那时候，村里有个豆腐坊。店主叫五妞，实际上却是个男的，估记是当时的习俗吧。他做的豆腐，就是传统的卤水点豆腐，吃起来可香了。

记得有一年，我和兄弟兵周往家抬豆腐。结果两个人只顾着说话，不小心板子一滑，整坨豆腐都掉在了路上。好在母亲赶紧从路上拣了回来，还有一多半是好的，才算有了过年的豆腐。每次磨豆腐回来，母亲总会切上一块，放点猪油炒一下，让我们解解馋。佐料虽然少了点，但至今仍然唇齿留香。

到了除夕，家家户户开始贴对联。那时候的对联，可不是现在的印刷体。到了二十九，乡亲们就会买上红纸，到会写毛笔字的人家去讨对联。这家的先生也是来者不拒，一概满足乡亲们的要求。那时候毛笔字写的好的，有发现老师，才书老师，香成老师，万昌老师……他们可没少为乡亲们写春联。我的学长程广瑞，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通过努力，还成为了中国书法协会成员。

对联也是有讲究的。一般的人家，大门上贴的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之类显示门第家风的对子，堂屋门上贴”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之类的祝福对子，粮囤上贴”五谷丰登，粮食满仓”，圈门上贴“六畜兴旺，骡马成群”，果树上贴“苹果满树”，水缸上贴“甜水满缸”，堂屋的中间墙上会贴“吉星高照”，南屋墙上会贴“紫气东来”，大门进口处，还会有一个大大的“福”字。

贴完对联后，还要贴过门笺，贴窗户傍，贴窗花，贴年画。房间、院落顿时焕然一新，花花绿绿的过门笺随风飘拂，过年的气氛更加浓烈了。

三十下午，太阳落山前，本族的男子就要到祖坟上坟，摆上馍馍，倒上面汤，然后烧纸、放鞭、磕头。女人们就在家里包水饺，准备年夜饭。那时候的水饺是很珍贵的，肉馅主要是供养祭祀用，萝卜、白菜素馅自家吃。有的里面还会包上几个1分钱，家里谁吃到了，说明谁有财运，来年能挣大钱。

包完饺子，一家人开始守岁。守岁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小孩们也不敢多嘴多舌乱说话，大人们也净捡好听的话说。院中会点上篝火，一夜的灯火和香烛都不能灭。约莫半夜时分，各家的男主人开始烧火煮饺子，柴火多为豆秸、芝麻秸，因为有“烧豆秸出秀才，芝麻秸出大官”一说。

正月初一，天还不明，族里人就会互相叫上，一块到祖坟拜先人。“祖上香火旺，后世才兴旺”，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最为热闹的时候。各家都会带足了爆竹烟花，竞相燃放。烟火结束后，有老一辈人讲家族情况。他们会逐个坟头讲，这个是谁，那个是谁，怎么过世的，以及他们的经历，祖上从那里来，本族的辈分怎么排列。这一宣讲，一下子就拉近了整个家族、所有人的感情，同时还会教导后辈要好好做人，为家族争光。

初一这天除了拜年，什么活都不用干。我的家族大，长辈多，每个长辈家都要走到。一进门，长辈们就会笑哈哈的迎接，随即端来玉米花和糖果。我们会端端正正的为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拜年磕头，他们会问一下家里的情况，感叹孩子们长大了，这样一来一问，浓浓的亲情一下子就溢出来了。

初一下午是不拜年的。村里的男女穿得花花绿绿的，在大队部的门前敲锣打鼓地扭起来。有的扮成老头、老太太，有的扮成唐僧、沙和尚，孙悟空在前边不停地转悠着金箍棒。最可爱的是猪八戒，撅着个嘴巴，挺着个大肚子，还不停地调戏新媳妇。村里的小学生们会在老师的带领下，打腰鼓，打花棍，这就是那时候最精彩的文化生活了。

现在的生活水平和那时候比，已经像天天过年了。孩子们早已没有了过年穿新衣、挣压岁钱的那种盼头和感受。但回到老家，感受一下家乡那浓浓的亲情，年味也会因为对过去的追忆，对当下的咀嚼与品味，不断丰盈起来。

【作者简介：】程茂红，林州市任村镇人，河南光远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员工，爱好文学，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