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辜鸿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德国军官行跪拜礼

辜鸿铭，字汤生，1857年生于马来西亚一个华侨家庭，14岁赴西欧留学。先后在德国柏林工学院获工学学士学位，在英国爱丁堡大学获文学博士学位，后遍游法、意、奥等国，精通英、法、德、意文学及拉丁语和古希腊语，深悉欧洲政治文化。他虽长于西方，深谙西学，但一直牢记着父亲曾对他说过的：“不论到了哪儿，千万记住，你是一个中国人。”

1881年辜鸿铭由欧洲返国，接触并开始学习中国传统文化，他一下子被深深吸引住了，认为孔孟之学非西方哲人所能及。当时，中国传统文化正受到西方文化的强烈冲击。这使辜鸿铭感到愤愤不平，特殊的身世与经历使他愤世嫉俗、放荡不羁。

中法战争期间，两广总督张之洞急需外语人才，四处招贤纳士。被张之洞派往前线视察军事的知府杨汝树，在一艘客轮上发现了辜鸿铭。辜鸿铭正以流利的德语挖苦一群德国人，犀利机智的辩言令对方面红耳赤，下不了台。人才难得，杨汝树马上将辜鸿铭推荐给总督。

张之洞（老张）

‍辜鸿铭给张之洞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强烈。只见他西装革履，留着油光的中分头，俨然一副洋博士的模样。而言语之间却处处流露出对西洋文化的鄙薄及对孔孟文化的迷恋，这使张之洞备感兴趣。当张之洞问起西洋各国的情形时，辜鸿铭随口道来，分析各国短长，见解非常独特。再问起他所会的外语时，辜鸿铭大概说了一下，便使张之洞眼中大放异彩。

不过，辜鸿铭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也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有些话若被别的清朝官吏听了，或许会马上勃然大怒，而向来傲气的张之洞却对辜鸿铭有着异常宽大的胸襟，将之留在身边，予以重用。他很快给辜鸿铭添置了中式衣服，辜鸿铭也开始学习中国文化，还留起了辫子。

一个老张，一个小辜，相得益彰。

辜鸿铭（小辜）

编练广胜军时，老张高薪聘请德国军官雷芬、柏庐、欧披茨等7人充任教习，还特奏给予他们四、五、六品职衔，穿用清朝顶戴军服。对于这些，雷芬等人均欣然接受。可是当他们得知还要向老张行跪拜礼时，一个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严辞拒绝，决不退让。老张则一定要他们行半跪礼，因为礼节是表示上下级关系的象征，不行礼将有失总督威仪。双方各执一辞，僵持不下。

很快就要演练洋操了。届时，老张将首次在公开场合接见聘请的德国军官，而礼仪之事仍是一个饶不开的难堪问题。老张屡次派人劝说，但几个德国人态度异常坚决，振振有词地说：

“外国公使觐见中国皇帝都可以不行跪拜礼，我们德国军官也决不会向总督行跪拜礼的。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一句话，这事没商量。

得到这样的回答，张之洞渐有变通之意。可是这个时候，小辜不乐意了，瞪大眼珠，不容置疑地说：“大清礼仪岂可轻易弃去。我去说服他们。”说完，便风风火火地来到雷芬等人的住处。

接着，学霸小辜便以流利的德语与雷芬等交谈，首先赢得了他们的好感。不过，话头渐渐进入正题时，雷芬等仍然毫不妥协。

小辜便问他们：“总督大人对你们怎么样？”

欧披茨回答得十分利索：“非常好，我们十分感激。但叩头行礼是我们从来不做的，我们决不能低头。”

小辜又问：“在你们国内，真的不叩头行礼吗？”

雷芬想都没想，就说：“从来不。”

小辜哈哈大笑，笑得几位德国军官心里直嘀咕。

笑完后，小辜又瞪大眼睛，直逼对方：

“想骗我？！你们面对耶酥、德皇时，不是照样行跪拜礼以示敬意么？”

雷芬等人没想到眼前这位中国人如此熟悉德国的情况，一时对答不上。

但很快他们又有了说辞，仍不退让。

双方展开激烈的辩论。

辩论的具体细节，现在已无法得知，而最关键处是辜鸿铭紧紧抓住西方典制史事，还有入乡随俗以及雷芬等人此次来华的使命，尖锐地指出：如不行半跪礼，你们便辜负了德皇的重任。而且，行半跪礼是对总督表示尊敬的文明举止，一定不能废除的。

最后，凭着小辜的三寸不烂之舌，雷芬等人竟被说服了。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精彩镜头：几位德国军官穿戴整齐，在大庭广众之下，恭恭敬敬地向老张行半跪拜礼。这在中国屡被洋人欺侮的年代，成为一件破天荒的荣耀事情。

老张虽然脸上绷着，但心里那个美呀，实在无法形容！

在场也大清官员无不惊异。

得知内情的人，无不对小辜刮目相看。

从此，辜鸿铭在张之洞心目中的位置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