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李更生||周长荣
作者:周长荣
昨天累了,一觉睡了八个半小时,今天早上5点半才醒。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浏览一下订阅号里的<清江浦人家>。
今天是星期日,照例是赵老师的专栏文章,题目是“膝下有金”。
“本文开篇之语,读来似有千斤重。小编曾在运河南岸生活过,偶听一老者说起,李更生先生墓就在不远处。因不知具体位置,竟未曾凭吊过。今日再读赵老文字,忽然生出祭悼之念。试问:可有同行者?”
文章未读,我已经为编辑老师的推介语给打动了, 接下来一口气读完了赵老师的文章,文章里那位“生于斯,卒于斯”的先辈乡党的事迹不禁令我眼眶发热。
“汝忘五月九日下午六时乎?” 那块学校墙壁上嵌入的叫人振聋发聩的碑石仿佛就在你的眼前,它激荡着你的血脉,震撼着你的魂魄。
国耻纪念日集会上突然而来的狂风暴雨中,昂然伫立于暴雨之中的穿着长衫的继续慷慨陈词的先生就是一尊青铜雕像,四散躲雨而被先生感化又重归原位的学子的脸上雨水和泪水交融,心中的热血与热情激荡。一场纪念集会变成了一个精神的升华,一次灵魂的洗礼,一场出征的誓师。
游行队伍里那位同样穿着学生制服举着国旗的老“学生”;教育女儿勿忘国耻的那顶挂在墙上的有着“日本制造”四个字的羊毛帽子; “教人以智,师人以徳”的先生刚刚步入杏坛就给自己立下的近乎于苛刻的“八不准”;开学前把每个新生的照片一一辨认开学后就能够喊出每个新生的姓名;因为被别人生拉硬扯去打了一次麻将而后悔不已在全校师生面前垂首伫立自我反省的身影…
从那一行行简短的文字里,我们看到了先生那滚佛的胸腔里流淌的鲜红的热血,我们看到了先生对于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赤子之爱,看到了“身教重于言教的”那种老师的楷模,看到了中国士大夫们那忧国忧民的赤子情怀。
李更生生于1883年,卒于1927年。44年的一生,24年从教,称其中华民国时期伟大的教育家实在是名至实归。
看到了先生为了筹资开办学校,不惧危险“太岁头上动土”,勇闯杀人如麻的淮扬镇守马玉仁衙门的铮铮铁骨,看到了曾经受到了一代伟人赞誉的捐出大量田产用于教育的伟大壮举。看到了为了追回因为母亲生病而离职的老师向那位乡下老妪下跪的动人一幕…
先生完全可以称得上”中华民族的脊梁”!我为我们淮安有这样一位伟大的民族脊梁而骄傲、自豪。我想,编辑老师忽生祭悼之念,也是基于此吧?
当编审老师发出可有同行者的问讯时,我不禁留言发问:“ 墓何处?”
问题一经提出,钱万平老师就通过微信给我发来了他2017年4月16日发表于<淮海晚报>的“李更生墓的零星记忆”一文,好在文章不长,全文抄录如下:
“1965年,我在当时的淮阴县城南公社城南中心小学读三年级,这所学校的前身是民国时期一位乡绅周万祥先生资助的福田庵小学,后因龙卷风易址新迁来的。
说是中心小学,当时也就四幢砖墙瓦苫的校舍,没有围墙,所在地属于当时的城南大队一队的土地。校舍的正南面大约500到700米的地方,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土坟。土坟的前面是一条排水渠。当时学校所在是沙土地,唯独这座坟是黑油泥土,上面长满了茅草。因为学校没有围墙,我们那时作业也少,所以课间经常会爬到坟堆上追逐嬉闹。当时的排水渠边还有一些小坟,每年清明节都会有人培土修缮,唯独这座大坟从来不见有人培土修缮。好在坟上是黑油泥土,比较坚硬,因此虽然没有人修缮,也不见其明显萎缩。大约是1970年左右吧,当时农村大搞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那条排水渠被拓宽命名为红旗河,沿河北岸铺了一条石子路,命名为大寨路。那个大坟在粮田里,也被夷为平地。
1985年间,我师范毕业回到母校做教师。一天正在上课,忽然见到学校外面来了许多轿车,车上的人下车后站在那块粮田里比比划划,指指戳戳。我出于好奇,下课后也去凑热闹。见人群里有位老农民,正好是我小学同学的父亲。
事后,我去这位老农民家问其原由。老农民叫吕桂西。他告诉我,当时那座大坟是李更生的墓。李更生去世后就葬在这里,因为吕家一直租种李家的土地,所以帮着照顾李先生的坟墓。吕桂西的父亲去世时,交代儿子一定继续照应李先生的坟墓。虽然他从不知道李更生的后人在何处,但还是谨遵父训,照应不辍。只是随着讲阶级斗争越来越厉害,吕桂西怕戴上大地主的孝子贤孙帽子被批斗,才明处放弃照应,暗处依然关注。所以当李更生的儿子李崇淮等人1985年来淮寻根问祖时,年已60的吕桂西准确指出坟址,可惜棺木早已被毁掉了。
现在,城南中心小学已经更名为清江浦实验小学,校舍也扩大了许多;李更生先生的墓址大约在南院墙边。你说,这位一生从事教育的值得人们纪念的教育家,虽然身后遭到毁棺,却依然与学校、教育有着割舍不掉的情缘,这是不是冥冥天注定呢?”
清江浦实验小学和我近在咫尺,就在我现在住处的东面几百米处,作为清江浦人竟然不知先生的坟塚就在这里,我突然似乎感到有点惭愧。
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立马下楼,沿着柯山路向东,不一会就来到了清江浦实验小学。学校的北门“城南中心小学”的老校牌还在,向南拐弯,是学校刻着“清江浦实验小学”招牌的东门。由于过年放假,校园大门紧闭,校园西侧一条南北向的老围墙还在,老围墙的西侧是学校的扩建工地,塔吊高耸,同样是空无一人。
沿着学校东门向南,钱老师所说的南院墙已经不复存在,待之而起的是彩钢夹心板的工地临时围墙。临时围墙的外面就应该是原来的大寨路,紧邻路的南侧就是钱老师说的红旗渠。
我沿着工地的彩钢板围墙来回走了两次,希望发现什么,然而很失望,一无所获。我想,李更生先生的坟塚应该就在临时围墙的内外。而临时围墙的外面原来的“大寨路”现在居然命名为“文化路”!
真是冥冥之中啊!
李先生与柯山为邻,与文化作伴,以他一生为之奋斗的学校作寝,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上帝的眷顾?真是不可思议!
我站在这条通向”北京“的“文化路上浮想联翩。几十年来,我们这位伟大的教育家始终不离不弃教育与文化,始终看护着教育和文化,不在乎自己是否被毁棺弃尸,平坟灭迹。
望着高大的没有完工的钢结构的教学楼,对着篆刻着校名的花岗岩校牌,我想,在这所学校里,在李更生的坟塚处,在这号称文化路的路边无论如何都应该建起一座纪念亭——为文化,为教育,为那位英年早逝的民族脊梁!
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牛年的大年初三。春雨绵绵,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零零落落的鞭炮。沉浸在节日里的人们大概都窝在家里,道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我伫立在空荡荡的文化路上,初春的雨水打在脸上感到一丝丝的凉…
2020年2月14日
小编缀语:赵老师写李更生诗篇《膝下有金》发时,小编即生祭悼之念。并约:可有同行者?真是心动不如行动,长荣老师已独自前往,弄清原委。并提出了“在这所学校里,在李更生的坟塚处,在这号称文化路的路边,无论如何都应该建起一座纪念亭——为文化,为教育,为那位英年早逝的民族脊梁”的建议。亲们,你看如何?别忘了留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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