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德国之巅

楚格（Zug）峰，海拔2962米，在阿尔卑斯山的众多山峰中并不算突出，但这里是德国的最高山峰，登上楚格峰，可以一步跨越德国之巅，进入奥地利，今天，就来说说德国的楚格峰。

从德国这边攀登楚格峰，首先要到达拜仁州的Garmisch-Partenkirchen。这是由隔河而望的Garmisch和Partenkirchen两个小城合并起来的一座城市，说是城市，其实还比不上中国一个县城的大小。

城市小巧精致，站在火车站，就可以望见巍峨的阿尔卑斯山。

阿尔卑斯山群峰就是这座城市的背景板，站在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一抬头望见这列巨大的雪山。

穿城而过的小河来自冰山融水，清澈得好像随时都可以捧起来喝一口。

河边的房子，一瞬间让人恍惚以为来到了湘西凤凰。

城市非常整洁干净，墙壁上的彩绘在阿尔卑斯山区的很多地方都能见到。

游客攀登楚格峰，可以直接乘坐这种特殊的山地小火车再换乘缆车上山。小火车外表看着不出奇，但特殊的齿轨设计可以让它在40多度的山地斜坡上攀爬自如。坐在上面，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山坡的倾斜角度，是一种非常有趣的体验。

火车向着雪山一路前行，山峰边缘在乌云下格外清晰锐利。像是随时能把天空切开一道口子。

坐在缆车上，可以更近距离地看清雪山的细节，从低处到高处，丛林和雪山在雪线附近撕扯，彼此犬牙交错，不知是冰川移动推倒了树木，还是植物向上生长，入侵了冰雪的领地。

巨大的冰舌向下移动，在树林中撕开一个大口子。阿尔卑斯山是由于地壳运动从海底抬升起来的巨大山体，在缆车上，可以清楚到看到山脉层积下来的水平岩层。我想，那中间应该还能找到数千万年前地球上最古老的海洋生物遗迹吧？

再离近点看，岩石是灰白色的，雪也是灰白色的，地势险要，攀爬起来一定十分困难。历史上，直到1821年，人类才有记载地第一次爬上这座雪峰。

楚格峰峰顶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建筑，在此可以四下远眺，欣赏层层叠叠的阿尔卑斯山群峰。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虽然是阴天，云层压得很低，但空气透明度很好，可以望出去很远。

在德国一侧，可以看见山势明显在降低，山顶积雪很少，缆车平台突兀地伸在悬崖边，像是降落在山顶的一艘太空飞船。

山脚下的大湖叫艾比湖（德语Eibsee)，湖水映衬着周围的森林和天空，像大自然的一滴眼泪。

转头望向奥地利一侧，则是层峦叠嶂，山外有山，处处是雪峰啊。

在雪峰和雪峰之间，有一些天然的峡谷和平地，像珍珠一样散落在群峰之间，这些峡谷就是千百年来，欧洲人民穿越阿尔卑斯山的路径。

山顶风很大，气候变幻莫测，站在山顶平台的不同位置，风速、温度会有很大区别。来自南部地中海甚至撒哈拉的季风遇到阿尔卑斯山，被巨大的山体挡住，从山脚向上移动，站在平台边缘，可以明显感受到风从山下向山上猛吹，把人吹得好像九头蛇发的美杜莎。

我在东北见过转着圈下的雪，在丹麦见过和地面平行180度的雪，而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从下往上“下”的雪。

山顶平台分属德国和奥地利两个国家，在德国这一侧，立着拜仁自由州的牌子（下图一），因为这里是德国拜仁州的地盘，而在奥地利这一边，则写着蒂罗尔（Tirol,下图二）。蒂罗尔州在国内好像不怎么出名，但这里是奥地利著名的旅游胜地，今年欧洲新冠病毒大爆发，追根溯源，蒂罗尔就是一个起源地之一，很多人就是跑到蒂罗尔滑雪时感染，再传回到自己国家的。

奥地利人民特别擅长制作铁艺招牌，奥地利这个地标做得比德国的精致多了。如果你注意看上面奥地利的牌子，还会看到上面写着2950米，而楚格峰的高度是2962米，就是说楚格峰最高点在德国境内，完全是德国的领土。不过奥地利有那么多的高山，对于这个还不到3000米的楚格峰，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吧。下图这个金色十字架所在的位置就是楚格峰的最高处了，从照片左下角可以看到登顶小路和梯子。

我拍照的位置与峰顶尽在咫尺，直线距离大概也就是2、30米的样子，沿着山路走过去最多也就是100多米。可就是这一点点距离，走过去要穿过栏杆，先下到一个山坳里，抓着绳子，沿着几乎看不见的路，踩着积雪和山石爬上对面山坡，再手脚并用地沿着梯子爬上去，转到山岩后面再爬到山顶。

疾风劲吹，两面就是悬崖峭壁，如果没穿专门的防滑登山鞋，没穿足够的衣服，甚至哪怕只是没带手套，冻僵了手指，都随时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站在安全地带的栏杆边，看着这条不是路的路，头晕目眩、心惊肉跳，这几十米的距离，我硬是没敢迈出一步。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我是个怂人，但楚格峰从来不缺少真正的勇士。这里是登山、滑雪爱好者的天堂。站在山顶平台上，可以看到很多全副武装的登山者，沿着陡峭的山脊，勇敢攀登。

风很大，还下着雪，在一片混沌苍白的背景下，他们的身影只是山脊上的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

天气特别冷，一会儿就把人吹得僵硬了，赶快去餐厅里暖和一会儿。山顶有两个餐厅，分属德国与奥地利，两家餐厅都有巨大的玻璃窗，窗外景色可以一览无余。

下图是巴伐利亚地区特有的一种甜点（我忘了名字，大概是叫Kaiserschmarrn吧），热乎乎的鸡蛋面团上浇着热乎乎的苹果酱，再洒上糖粉，又香又甜又暖和。从外面冰天雪地之中走进屋里，坐在窗边，一面吃着热乎乎的点心，一面欣赏着窗外的雪山盛景。什么甜啊胖啊，都可以暂时抛在脑后了。

从这里可以看到奥地利一侧的登山索道。还有山下如翡翠般的绿色小镇。

奥地利这一面看着还是晴天，转过头，回到德国这一边，已是风雪漫天，缆车在风雪中慢慢滑行，像是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在山顶逛完，乘着索道，可以来到海拔稍低一些的冰川平台，这里是齿轨小火车的起始站，还有着德国最高的山顶教堂。

在茫茫雪雾里，教堂傲然屹立，从游人的位置到教堂，看着也不高，不过几步路，然而坡路又陡又滑，风里雪里，几乎没有人不摔跤。

教堂非常非常小，只有一间房，是我在德国见到的最小的教堂之一。据说有很多人专门跑到这里来举行婚礼。这里海拔高，气候多变，新人们若能赶上一个晴天，那还真可以称为是天作之合呀。

教堂对面的山坡上是一处科学观测站，孤零零地站立在陡峭的雪坡上，周围看不到路，只有索道相连。

如果天气恶劣，索道不通，那这个观测站就完全成为了雪山中的孤岛，绝对是侦探悬疑小说的最佳背景。

齿轨火车站设在一个山洞里，看着小火车从地下慢慢钻出来，还是很有趣的。

回程的小火车上，对面的小姑娘疲惫地倚着车窗睡着了。

火车从山洞里钻出来，眼前又是一片绿油油的森林草场，让人恍惚，刚刚那一片雪雾茫茫的景象，是真的吗？直到回头看去，森林之上，一片莽莽群山巍然耸立，才觉得，哦，原来，真的已经在云上走了一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