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画雪 雪,轻柔如梦般飘落,梦醒时,...
水乡画雪
雪,轻柔如梦般飘落,梦醒时,城市已被雪屏蔽,空间仿佛洗过,变得单纯清冽。我不太喜雪,因它带来诸多不便,特别担心雪融化时,老人和孩子不慎会滑倒。但雪能一夜之间改变宏覌,颠覆视觉,还是引起我的惊喜。
多年前在水乡采风,巧遇大雪,登高望去:雪覆盖千家万户,烏顶披上了银装;白墙被雪色比下,成了灰色;绕城的河流,更象墨线在白宣纸上渗化蛇行。雪变换了原有的黑白秩序,让水乡别有一种韵味。
雪也改变了江南许多景物的形态,有一首留传至今写雪的打油诗:天下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变白狗,白狗身上肿。虽然俚俗,却也令人叫绝。水乡多桥,在雪中更显奇特,背阴处还铺滿厚雪,朝阳一头已融化,划出明显的分界。看此景 ,就不难理解,为何“断桥残雪”被列为西湖十景之一了。
漫天皆白,成了大地的主调,对于擅长丹青的画家如何描绘雪色江南,也颇有难度。我思忖,雪是大自然施舍的留白,关键还在於不拘一格的运用。留白从观念上的虚空,化为自然的晶体,在构思中计黑当白转化为计白当黒;屋顶桥头台阶船蓬河岸草堆等处,都应充分考虑到留白的形态、方位、面积,然后以笔墨呈现。
鲁迅先生曾说:“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 描绘这样的雪景,墨色须清纯透明,运笔应把控肯定。雪遮掩了大地的琐碎,着令我们省略细节去概括整体,色调不宜太冷,实因江南的雪湿润微暖。我喜欢在农舍窗棂里点上一束桔黄的灯火,映印在雪地上,静谧而温馨。
曾经在加拿大多伦多零下40度的冬天,举办诗意江南的画展,展厅也挂有多幅江南水乡的雪景,一位华侨长久观赏,喃喃自语:这是我老家浙江的冬天啊,眼睛不禁湿润。
不论春夏秋冬,乡愁总是最缠绵的。
2021年1月 写于上海朱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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