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表哥
我家表哥
青青草
从我最初对姨妈一家人的印象源于大白兔奶糖,小时候每逢过年都会吃到甜甜香香的大白兔奶糖,妈妈告诉我那是姨妈从很远很远的上海寄过来的,童年的记忆里便有了姨妈一家人的印象,还有着那带着香甜的思念。
最初见到表哥是在90年代初期,表哥出差路过这里特意留出时间来看望我们,母亲十分开心,张罗了一桌好饭菜招待表哥,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家常,表哥对母亲毕恭毕敬和我们也是非常亲热,也时不时的用不太地道的老家话同我们聊着,从聊天中了解了姨妈的近况和表哥的工作生活,原来表哥也当过知青后来考上了南开大学,现在在市政府工作,也是一个领导,但给我的印象四十几岁个子不高穿着简谱有些憨厚的表哥跟领导怎么也挂不上钩。
从那以后,我们便书信往来,每每谈起因为很多原因四十余年里未成见面的姨妈和母亲,表哥总是概叹,也极力邀请我们一家人去上海,姨妈年事已高且身体非常不好,母亲也同样腿脚不便,每次姨妈在上海同母亲的电话中总是反复着一句话,妹妹你来吧,妹妹你来吧,听着姨妈的呼唤,母亲总是泣不成声,为了圆两位老人的心愿,表哥做了充分的准备,因知道母亲的身体状况特意准备了轮椅,寄来了钱,让我的哥哥陪同母亲去看望姨妈。
半个月后母亲从上海回来了,母亲非常开心,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姨妈一家人的事情,母亲对我讲的最多的是我的表哥,谈起表哥,母亲的眼里便充满了柔情和赞许,她总是说你表哥真是难得的好孩子,没见过这么孝顺的孩子,原来我的姨妈已经瘫痪卧床半年有余了,一直是表哥精心照顾。
表哥后来在电话中多次提及感谢我们圆了俩位老人的心愿,总让我很是惭愧。
那一年爱人生病了,表哥知道后更是电话催促我们要去上海治疗,让我放心过去他会安排好一切的,除了时时电话询问还有书信寄来,每次打开表哥的来信都会让我很感动,除了询问病情还有鼓励外,在每封信的后面表哥都仔细的粘贴着治病的医院地址,电话还有详细的治疗方案,偶尔也会寄钱来帮我,直到爱人病情稳定,可牵挂我们的电话和书信一直未有间断。
爱人身体稍稳定后,我来到表哥家里探望姨妈,短短的几日让我看到了表哥的孝顺可嘉,表哥和姨妈住的地方很近,因为表哥和表姐们平时工作都比较忙,表哥为姨妈请了保姆照顾,那时姨妈已经瘫痪失能失语,一有时间表哥就会过来陪伴姨妈,在那的几日总是看见表哥每天行色匆匆,每天姨妈饭菜都是表哥亲自打理调配,然后在由表姐们轮流来喂,每天下了班他会按时来到姨妈身边为她按摩一个小时,然后在陪姨妈说话,我常见表哥会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全是花的画册,一篇一篇的翻给姨妈看,姨妈虽不能言语,我却从姨妈眼中看到了欢喜,表哥忙完后常常是天都黑了才急冲冲的赶回家吃饭,在与表姐的交谈中得知,表哥为了照顾姨妈推掉好多次出国研讨的机会,他工作出色但为了照顾姨妈凡是要出国和到外地调研都一律推辞了,因为这他也失去了好多次升职的机会,姨妈几次生命垂危医生都劝家人放弃治疗可表哥仍坚持救治,兄弟姐妹也认为姨妈年事已高就顺其自然吧,在照顾姨妈方面也出现了分歧,兄弟姐妹间也闹了不和,也有不去照顾姨妈的,也有给姨妈脸色看的,可表哥一如既往,风雨无阻照顾姨妈从没放弃。
姨妈瘫痪的第十年走了,姨妈生前的遗愿就是要回老家,表哥千里迢迢带着姨妈的骨灰回来了,我们一起把她安葬在面朝大海的山上,那一日已近秋末,树上的叶子几乎掉光了,表哥跪在姨妈坟前眼里闪动着泪花,一阵秋风过后姨妈坟前周围竟然纷纷扬扬的飘起树叶,这或许是姨妈在和表哥说话吧,我扶起表哥,告别了姨妈向山下走去,看着身材并不高黯然走在山路上的表哥,忽然间觉得他在我的心目中高大起来。
这些年表哥偶尔回来祭拜姨妈,每次会在我家小住几日,看到我的工作和生活很安定,他都会很高兴,常常说你们现在过得好了,我也很开心。我常想今生能有这样的表哥也是我的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