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好的日子,看母亲洗菜。
天儿好,暖和,适合做整栋房子的卫生,也适合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哪儿哪儿都拾掇得清楚了,冬衣冬被也都被晒了个透,随处都是阳光的味道,舒坦。
爷爷拿出了大扁,开始晒黑豆和杨梅,这个季节怎么还晒起杨梅了,可不,春末夏初里制了杨梅酒,赶上一口好,都让饮了尽,剩下的杨梅还都是舍不得丢的,晒晒太阳,瘪了干,嚼着还别有一番滋味。
还有父亲上山挖回来的马蓝根,还有爷爷用镇上超市的广告单页垫了底儿晒大块儿晶莹的冰糖,还有母亲亲手做的菜干。
这样的冬日,我是极欢喜的,不论是空气还是触感,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天空漂浮着云朵,屋顶上朴素的旧色冒出了袅娜的炊烟,从小时候就没有变过的竹子跟着风簌簌作响,以及,走得很缓慢的时间,像什么呢?什么都不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意义。
母亲从地里刚收割了白菜,准备中饭里炒上一叠青,废弃的大锅子成了我们院子里最方便的蓄水池,我蹲在一旁看母亲洗菜,母亲说有什么好看的呀,我说就是很好看呀,于是母亲将洗净的菜举起,流下了一幕水帘,那瞬间,阳光配合水珠的演出,璀璨夺目,母亲说了一句:这样才好看。
父亲养的鸽子已经愈发熟悉了我们,不怕生,时常飞到邻家屋顶上信步,我开始放些胆子靠近它们,不过终究是人性的气息对于动物而言还是不太友善的,鸽子没一会儿就飞走,没有拍到它瞬时展翅的画面,怕是让我明个儿继续守候呢。
早餐里母亲做了酸菜煎蛋,中饭里她还是做了这道菜,母亲和来访的相邻念叨,我女儿不在家的时候,一年也吃不了几个蛋,我女儿一回来,一盘子的鸡蛋不销几天就吃了尽。
我在厨房外嘀咕了一句,可不是,要是我恋一口富贵味儿,可不得吃垮了。
年前的日子,结束了中饭,都是加了紧去做卫生,日头好几分,院子里都不得闲。我去后院拿了点姜块儿拍摄客片,家里自用的农作物不那么齐整漂亮,和市面上售卖的一比,总要磕碜些,可口味上是胜出许多筹的,做起珍餐完全不输,给每个平凡的日子插下特殊的味觉标签,如此,我是格外惜怜家中的物件儿,无有大小,全当了宝儿。
结束了白日的劳作,星辰黯淡,夜寒可冰,院子里一爿漆黑,剩下大门的两珠红灯笼,随风摇曳,孤寂,却也火热。
过去的 我觉得它们也很好
像故友 像老茶 像到家后的第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