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树奇 | 长忆蹒跚共启蒙: 关于社会学的点点滴滴

庞树奇2015年后所住养老院(上海嘉定众仁乐园)

谨以此文纪念上大社会学系成立四十周年。

(一)

        北京之行

我是1979年暑假期间应袁缉辉先生之召,从闵行汽轮机厂到复旦大学分校报到的。(详见袁缉辉教授伉俪所著《同爱共辉》一书中,我所忝列的《见证一段历史》一文)那时复旦分校已从原圣约翰大学旧址搬迁到西江湾路。当时袁老师还是政治系的系主任。我报到后不久,这个系就一分为二,分成了法律系和社会学系。我有幸成为社会学系的一员,并不知天高地厚地承担起了《社会学概论》这门基础必修课的教学任务。为此,袁先生给了我一年的时间,让我作准备。我利用这段时间,跑图书馆,搜集资料,撰写教案。但现在回想起来,给我感受最深,收获最大的,却是在书本之外,甚至是在社会学之外,在“贵人”的帮助之下,在1979年秋冬之交,这个重要的历史转折时刻,面对面地接触到了大难不死而依然矢志不渝的,中国社会学界的几位元老级人物:李景汉、吴文藻、吴泽霖、雷洁琼、费孝通诸前辈,以及稍后于他们的袁方、罗青、王康诸先生,耳闻目睹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的思维逻辑,甚至他们的片言只语,都比读他们的文章著作印象深刻好多倍。

说到“贵人”,王康先生便是其中的一位。79年冬,我和麦夷、郑心永(原《民主与法制》第一任主编)先后在北京相聚,与此同时,南开的杨心恒也到了北京,大家第一个去拜见的人就是王康。在他的牵线搭桥下,开始一道参加社会学恢复后第一波访问交流和学术活动。听来自香港和美国的社会学专家作讲座和报告。当时中国社会学研究会(后来的中国社会学学会)借民盟中央的地方为临时办公处,长驻那里办公的,就王康一人,潘乃穆(潘光旦先生的女儿)则从旁协助。百废待举,迎来送往,事务异常繁忙。但王康先生有求必应,且主动向我们推荐应该访问的单位和个人。只要我们提出要求,希望会见什么人,他无不应承,一一开具介绍信,使我们能顺利地实现愿望。除拜访前辈之外,还去了一些研究单位,如团中央研究室。毋庸讳言,北京方面对上海去的人寄以厚望,格外热情,这也是事实。原因是,在恢复重建社会学方面,一开始上海明显走在北京前面。对上海的过高期望,在几位前辈身上,反应尤其强烈。他们听说我们要开社会学的课,甚至准备建社会学系,异常兴奋,谆谆嘱托,语重心长,令人倍感鼓舞。不过,坦率地说,他们看好上海,主要是看好复旦,而不是复旦分校。但既然分校敢为人先,首先亮相,他们也是热情支持的。这包括费老。我们数度登门拜访,费老在百忙之中均热情接待,促膝长谈,对后进的殷殷之情,溢于言表。

最使我喜出望外的,是这次北京之行实现了我个人的一个梦想,三度拜见年逾古稀、德高望重的吴文藻先生,和他的夫人,我儿时的偶像,冰心女士。临近春节时,我给吴文藻先生写信向他拜年,并感谢他此行对我的多方关照。信中,我斗胆附了一首致冰心先生的诗。完全是喜出望外,我收到了吴文藻先生的回信,在同一张信纸上,我真真切切地发现了我最熟悉不过的冰心女士的手迹:“诗拜读,不胜感谢,顺祝笔健!冰心”。我摩挲着这页信纸,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北京回来后,我全身心地投入到社会学概论讲稿的写作中。艰苦备尝,一言难尽。

(二)

        曾经的“盛况”

穷则思变。社会学系的牌子正式挂出来,确切的日期不易查到,但应该是在1982年。我现在常年住在嘉定一家养老院,手边资料奇缺。所幸当年的一本备课笔记还带在身边。30周年系庆时,曾拿出来送系资料室,后来一想,他们未必能派什么用场,还不如留在身边。光阴荏苒,转瞬已又是10年!复旦分校(现在的新名词叫“复分”,恐怕只有圈内人知道是什么意思。)成立的40周年已经到来,很想写几句话,即使为了这本陈旧不堪的讲课笔记!毕竟它耗费了我这一生中不算少的一段精力和时间。为了给有关方面,也给自己一个交代,现在倒让它派上了用场。怎能不感慨系之!

这最后几句话(关于校外热心人士),这里想稍微展开讲几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外界同行友人对我们这门课的开出,关注程度之高,反应之热烈,是超出了我们的预估的。当时的形势是,几乎在同时,全国各地各高校都想开社会学概论这门课。听说复旦分校已经在开了,自然想来看个究竟。还有一个情况,说来惭愧,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学者,出于对社会学这门学科历经磨难,死而复生的无限感慨,抱着满腔热情前来听课,希望它能顺利开下去。这其中,如苏州大学的袁少卿先生,杭州大学(后并入浙大)的孟还教授偕夫人,复旦的刘豪兴先生,我系的刘达临先生以及当时还没有落实工作单位的章人英先生,以及同城不少高校的任课老师,都曾时间不等地参与到听课活动中来。师生互动,同行互动,使我感动不已,感激不尽。至于通过书信、电话的形式前来咨询的人,一段时间,更是络绎不绝,交往频繁。必须强调指出的是,上述同行中,不乏响当当的社会学传人,如吴泽霖教授的高足,许德珩先生的助教,费孝通先生的弟子。等等。充分说明,形势逼人,能人有的是。机缘巧合,如此而已。

初涉社会学理论

说起来,我是复旦历史系的本科毕业生,从事社会学的教学,纯属偶然。“半路出家衔使命,讲坛三尺话生民。” 既担此任,只得勉力以赴。所幸历史学与社会学有些内在联系,把社会和历史合为一系者,历史上间亦有之。

社会学源自西欧。清末严复以《群学肄言》的书名,翻译斯宾塞的《社会学研究》,于是社会学在中国又有“群学”之名。诚然,老一辈社会学家大多受西方社会学思想的影响。但是他们又无例外地具有深厚的国学涵养。读他们的书,字里行间充满浓浓的中国味。聆听他们的话语,这种感觉尤其真切。

在社会学恢复初期,有三次大的活动我都有幸参加了。一次是前面已经提到的79年秋冬季在北京的参访活动,一次是80年在武汉华中科技大学的首届社会学全国年会。但对我来说收获最大的,是1981年在天津召开的审议由费孝通先生主持编写的全国第一本《社会学概论》(初稿)的座谈会。关于这件事,我在上大社会学系建系三十周年大会发言中是这样说的:我没有参加费孝通先生主持编写的全国第一本《社会学概论》的工作,但却有幸以社会学概论授课者的身份参加这次非同寻常的研讨会。并得以再次有机会面对面地接受众多社会学前辈,特别是费老的教诲,领略他们的见解和风采,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刻,在“冻”虽已解,“寒”意犹存的北方。使我受益终身。

这次研讨会,会期相当长,涉及的问题很多。但费老的发言却既分散又集中,反复强调几个原则:

1)已属普通社会学里的内容,应有要有,不能有重大遗漏;
2)章节安排要顺理成章;
3)基本框架(逻辑结构)要定下来。

这些原则后来也成了我编写教材时思考的依据。

费的讲话,看似比较任意,随意,收放自如。(亦因此,他到分校来作报告,同学们多反映听不懂,实际是跟不上他的思路。)但其实他万变不离其宗,始终在围绕着他心目中的中心转。他不喜欢作纯理论的推演。例如关于个人和社会的关系问题,我想费老不会直接或正面提这样的问题,也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又无时不在接触这个问题。例如,他会提“个人怎样进入社会?” 进入某些场馆要入场券,那么,人也有一个进入社会的问题,也要办一定的手续。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我联想到现在出现的“新上海人”的问题,其实亦属同类性质的问题。既属理论问题,亦属实际问题。费还经常会提到一个“个人”有死,“社会人”无死的问题。“我”死,“社会我”不死。甚至,是他,又不是他。等等。只是费老又并无意把它作为一个纯理论问题提出来。他举过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例:“文革中,红卫兵叫我跪下,我不得不跪下。不是红卫兵个人有这个权力叫我跪下,而是这个社会在命令我跪下,我不得不服从社会的命令。”从中不难看出,费的社会唯实论倾向,是十分明显的。

我在《普通社会学理论》第三版前言中说过:“说这个框架(指行为——关系——制度的框架)是一个保守的框架,是因为毋庸讳言,它带有比较浓厚的早期社会唯实论的色彩。我们忠诚于社会学是一门'制度的科学’的古训,确信在社会学发展史上,社会实体论曾经是从涂尔干到费孝通所一直奉为圭皋的指导思想。从社会学这门学科的建立来看,就是从认识到在自然力量之外还存在着一种社会的力量开始的,就是把社会作为一个独立的实体开始的,否则的话,也许这门学科根本就不会诞生。”

但同样是在这一版前言中,我又加了这样一段话:

“年届90高龄的费孝通教授的不断演进的思想,给我们以深深的启迪和鼓舞。他在亲身经历了中国社会不寻常的变化之后,实现了一个理论上的飞跃,得出了一个对他来说几乎是全新的结论:不仅社会是一个实体,而且个人也是实体,或者说,个人既是载体也是实体。我们认为,由不寻常的社会变迁得出的这一不寻常的结论,其与中国社会和中国社会学的意义,也将是不寻常的。”

与此不无关系的另一个属于中国社会学上的基本理论问题,是关于中国社会的社会结构问题(亦可理解为中国基本的国情问题),此即所谓的“家国同构”。一切中国的社会问题,诸如家长制问题,官本位问题,一直到现今的婚姻家庭问题,子女教育问题,均可由“家国同构”得到解释。在封建社会,“家国同构”是名正言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子关系即君臣关系,反之亦然。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具有浓厚的人身依附关系,都没有独立的意志和人格可言。薄薄的一本《生育制度》,是费老阐述这个问题最好的一本书。是中国大学社会学系的学生必读的一部经典著作。这本薄薄的书回答了许多的重大理论问题,如社会的基本单位,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以至家庭的功能,婚姻的实质,都有极睿智的解答。前些年,有些学校,曾因为在社会学的基本问题的话语权上发生分歧,进行过辩论,甚至还牵涉到我的观点。诚然,在我们的这本教材中,是力图想搞清楚这个问题的。但现在看来,这种纯理论式的辩论,其实是徒劳无益的。也不符合费老的治学精神。当严格意义上的“个人”和“社会”都还没有出现,或至少还没有成熟的时候,钻研这个问题,确实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好吧。关于理论问题,只能到此为止。言不及义,聊表心迹而已。

(三)

        从讲稿到教材

《社会学概论》作为教材,从校内讲稿到公开出版,费时数年,旷日持久。让很多人失望。曾经,天津人民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都有专人跟我联系,但我一拖再拖,稿子就是交不出来。在李庆云同志和系主任袁缉辉先生面前,我无颜以对。一个小插曲:系里一位老师,(必须说明,这是我很尊敬的一位老师。)边听我的课,边写书,居然写出了一本社会学的书。临出版时,问我,要不要署名?我说不署,因为那不是我写的。的确,我在讲课方面还是有信心的,在课堂上,甚至有如鱼得水的感觉。这从同学方面的反应来看,好像也能得到印证。但书稿就是无法按时交出。这其实是一种陋习。文章在没交出去之前,会没完没了的修改,直到非交不可为止。同行中,有看过我的校内讲稿者,亦不断催促付印,也使他们很失望。

直至1989年12月,也就是我从事社会学概论课堂教学将近十年之后,系内教材《社会学概论》才以《普通社会学理论》的书名,借老同学(也是系里同事)麦夷之力,在“中国城市经济社会出版社”出版。值得一提的是,这本书得以出版,还离不开当时还是分校社会学系83级学生的蒋雅容女士的鼎力协助。她帮我整理讲稿,翻译材料,绘制图表,以至润色文字,不辞辛劳。后来才知道,她其实那段时间自己个人的事情亦特别繁忙,而我对她的关心甚少。她帮忙我的时候,其实正是她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每念及此,心意难平。

将《社会学概论》改名为《普通社会学理论》,其实有点冒失,甚至可以说是一意孤行。国内其他学校没有这样叫法的。在这本书的前言中,有一段话:“我们设想,就像在物理学中有'普通物理学’,在化学中有'普通化学’一样,在社会学中,应该有一门阐述社会学基本范畴和原理的'普通社会学’。”设想它介于现在流行的“社会学概论”和严格说来现在还没有诞生的“社会学原理”之间。“普通社会学理论”它至少有两点必须具备:1)它应该是“一种理论”,而不是“理论汇编”;2)它应该是“社会学理论”,而不是社会科学的理论。为此,它需要有一个自己的理论架构,在本书中,我们试图验证的,就是“行为-关系-制度”这个架构。它的展开式就是:社会学应该着重研究人的社会活动的固定化过程和固定化形式。具体说来,就是要研究个人的一定的行为怎样形成一定的关系,一定的关系又怎样形成一定的制度,进而研究行为、关系、制度三者之间的结构关系。在作这一研究的时候,要作动态的观察。固定化过程本身是一个动态过程。社会变迁的本质,是制度的变迁,亦即原有固定化形式的变迁。因此,任何孤立地,片面地以“社会行为”,“社会关系”或“社会制度”为社会学研究对象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

坦率讲,我们对这个理论架构的成败并不抱过高的期望,但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希望是一种收获。

这个架构的灵感,来自于费老的一句话。费老说,“男女是一种关系,夫妻是一种制度。”夫妻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关系,但那已不是一般的关系,而是一种特定的制度性关系。——真所谓“大道至简”,“大音希声”!予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我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构建“行-关-制”这一提法的。

此书出版后,反应尚可。

杨心恒教授(南开大学):我认为您的前两章写得是非常之好的,很有自己的见解,理论深度和文字都值得我学习。特别是您提出的“行为-关系-制度”三位一体的见解,对我很有启发.....您所达到的学术境界,已经超出我们的许多同行,因为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教社会学概论,这方面的“行情”我是了解的。.....

邓伟志教授(上海社科院):大作已拜读。这可能是第三(四)遍了。大作有自己的体系,是近十本类似的书中最好的一本。如可能,不妨开一次讨论会,让同行评议.....

蒋雅容:(原复旦分校社会学系学生,后为旅美学者):先生知识渊博,根底扎实。虽然没机会读西方古典社会学理论的原著,凭他的智慧,一气贯通。理解分析十分到位。....先生后来成著的《社会学概论》的不少章篇现在读来也不会比在外深造数年的学者逊色。......

还有不少溢美评论,恕不一一。同行和前辈的鼓励曾经是我前进的动力,并无意借此炫耀自己。相信读者能理解我的心情。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以虔诚的心情,重温一遍费老对我有关这本书向他提出的请求所作的回答:

树奇同志:

你给我的信和书都已收到,读来使人感动,同时也使我十分难过的是,我实在抽不出时间为你的书写几句话。要写得好好地写,我确有许多话要说,社会学怎样搞?但是我这一年多来,日子过得十分紧张,要做的事,要写的文章,都一拖再拖。你要的“几句话”实在写不出来。我也充分了解你的心情,这一片心我是领会的。恐怕挂念,趁小林来看我,请她当面把这信转给你,并口头讲一讲我这边的实际情况。

敬礼

费孝通    5月15日

信中所说的小林,指的是社会学系78级同学林征宇女士。

顺便,我还想就一位署名云子的作者,表示深深的谢意和歉意!他发表在《社会》杂志上的一篇《一本不普通的社会学理论著作》,我读后深受感动。最近我又读了一遍这篇书评,给我的感觉,仍然十分令我感动。态度之严肃,思考之缜密,分析之中肯,使我这个作者自愧不如。可惜这些“读后感”说得都太晚了!而且,遗憾的是我至今不知道,也没有认真去打听作者的真实姓名,错过了向他当面请教和致谢的机会。

又过了将近10年时间,1998年2月,出了第二版。字数由20万字扩展为40万字。内容无疑比前增加了,作者的队伍也扩展到几乎系里的全部教师。因此书名加了“新编”二字。但基本框架未变。

与此同时,从这一版开始,范明林老师成为本书的主编之一。另外,必须提一下张钟汝,她和范明林二人承担了大量修订、校对等出版过程中的工作。工作量其实是最繁重的。范明林老师是82届社会学系的学生;  张钟汝是78级社会学系的学生,也是这个班级的班长。

随着邓伟志先生来到上大社会学系并出任系主任,以及由他领衔的社会学与社会发展丛书编委会的成立,《普通社会学理论》(第三版)得以在2000年12月提前出书。三年时间,三次重印,印数突破15000册。第三版的前言部分,带有一点阶段性总结的性质,谈了些这些年在社会学领域蹒跚学步的内心感受,和对费孝通社会学的肤浅体会。

又过了10年左右,2011年3月,在我早已脱离社会学教学和研究领域之后,欣闻范明林教授和他的研究生们,历经三年的艰苦努力,完成了《普通社会学理论》第四版的全面性的编撰和修订工作。原本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如今已是50余万字的皇皇巨制。工程之浩大,可想而知。欣喜之余,希望这部教材能够在不断的修订补充过程中,伴随着社会的日新月异的变化,继续努力,使之不断有所提高。

 怀念与感激

这些天,曾经的复旦分校的师生们,正在豪情满怀地庆祝他们亲切称之为“复分人”的自己的母校40周年的校庆。我的最有意义的一段生命历程也是在复旦分校度过的。在那里经历了最艰苦的奋斗岁月,也尝味过最幸福的欢乐时光。我今年已86岁,借用80岁时写过的几句诗,聊表我对故人和师友的怀念和感激之情于万一:

徒有微微报国心,光阴荏苒了无痕。
京华学步寒方尽,沪上花开第一春。
半路出家衔使命,讲坛三尺话生民。
世间多少不平事,闭目常思雨露恩。

复旦分校社会学系78级同学是我耕耘和自学社会学的试验田,师生相互启蒙,共同度过了那段艰苦而又快乐的难忘岁月。以前给他们写过一首小诗,略表思念之情。后来,78级同学中被大家称为“诗霸”的王勋同学在它后面又跟了一首,我想一并放在这里,留个纪念,亦正好作为这篇回忆文字的结束语:

长忆蹒跚共启蒙,
恍如隔世看后生。
后生可畏尤堪爱,
感动西郊隔世翁。
长忆蹒跚为启蒙,
而今迈步更思翁。
天南地北如相见,
师友齐歌四海同!

(2018年12月15日初稿。2019年3月8日修订。2020年元旦定稿于嘉定众仁乐园,)

作者简介

庞树奇(1933-)山西高平人。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1979年7月进入筹建中的复旦分校社会学系,1980年9月开始给首届社会学系学生讲授《社会学概论》至1996年。曾任两届“世界青年社会学家论文竞赛”的评委(陆学艺先生为中国组组长)。参与编辑《社会学文选》,与袁缉辉,刘炳福合作《社会学探索》。主编《社会学概论》、《普通社会学理论》。

庞树奇老师在2010年1 月师生聚会上吟诗

《书海觅迹暨复旦忆旧》系列(随意排序):

【书海觅迹】理查德 G·布朗加特和他的《生命进程与世代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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