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骐 | 阿祥的年

阿祥的年

南京  王慧骐

作者王慧骐先生,生于扬州,现居南京。中国作协会员。曾任江苏青年杂志社副总编辑、江苏文艺出版社副社长兼《东方明星》月刊主编、新华报业传媒集团图书编辑出版中心主任。

阿祥说,是父母让我们几个成了兄妹,大过年的团在一起,自然也一定是他们的心愿。这样的氛围,让我们始终觉着父母还在。

阿祥的老家在江阴乡下。父母亲生了他们兄妹六个,阿祥是老四,前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后面跟有一弟一妹。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阿祥和他二哥同年考上两所名牌大学,这事在他们那个村里被热传了好久,父母亲也因这哥俩被村人高看三分。

日子比村前那条河里的水流得还快,一转眼工夫,阿祥竟也五十出头了。他和二哥研究生毕业后,分别在省城安了家,且都像模像样地立了业。而留在乡下的几兄妹也都抓住了机遇,各自发展得均不赖,房子车子啥的都买了,有的还建起了小别墅。可惜爹妈没能享到更久的福,早几年先后离他们去了。

而如今这分住在几处的六兄妹,并未因父母的离去变成一盘散沙。一年里总有些日子他们是一定要团在一起的,比如过年。就像儿时那样,哪怕再挤再轧也都拢一堆儿。阿祥说,每到除夕这一天,外甥和侄儿一人一部车,一早便从几百里外的乡下开来,我们一家,二哥一家,事先采买好的年货忙不迭地放进车子后备箱里,而后撒欢儿似的往老家——那生我养我的一方热土上去了。弟弟在父母先前住过的老屋边上盖起的三层别墅里,特意给我和二哥留有两个很大的房间,各项设施配得一应俱全。哥哥姐姐都有了第三代,三十晚上那顿年夜饭,一大家子坐下来,满满当当三桌人。你可以想象这场面有多热闹。正月初一到初六,咱们六兄妹在这儿轮流执政,每家负责张罗其中一天的午饭和晚宴。小辈里有三位是专业厨师——那种不用帮手,一个人就能置办几十桌酒席的角儿,所以这几天饭菜的口味、花色品种也就压根不用犯愁了。

父母亲虽然不在了,但那股浓浓的亲情,依旧让人陶醉不已。年初一早上,阿祥还在床上呢,弟媳妇巳把煮好的热汤圆端到了哥嫂的床前。阿祥也就像小时候那样,先在床上美美地吃了汤圆再下来洗漱。

这六七天里,慢慢都上了年纪的老兄妹们汤圆似地黏在一处,搓搓麻将说说方言,回忆一起走过的昨日,也不时畅想一番孩子们或会更好的明天。有一间小屋里还端放着父母的相片,吃年夜饭之前,他们一家家地进去,给父母上炷香,斟杯酒,还说几句悄悄的私房话。

阿祥说,是父母让我们几个成了兄妹,大过年的团在一起,自然也一定是他们的心愿。这样的氛围,让我们始终觉着父母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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