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我不是药神,我是一千年前中国版的达·芬奇
《宋史·苏颂传》是这样评价苏颂的:“经史、九流百家之说,至于图纬、律吕、兴修、算法、山经、本草,无所不通,尤明典故”。
古代的正史是很严肃的,能给一个人“无所不通”这样的评价,这个人真是非常厉害了。
苏颂可能是天资非常好的那种人,22岁就进士及第,在大宋朝的官场上迈出了第一步。当然,跟他这一年同登进士及第的,还有一位比他小一岁的王安石。
和在政坛掀起变法惊天骇浪的王安石不一样的是,苏颂在仕途上步伐稳健,从地方官到中央官吏,历经北宋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五朝,73岁荣膺宰相。
于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年)与著名改革家王安石同登进士及第后,一生从政五十余载,是一位忠君爱国、品德高尚、为官清正、慎重稳健、举贤任能的贤臣良相。
退休后,苏颂隐居润州(镇江),在82岁的高龄时薨于润州。皇帝听说后,辍朝三日,赠司空魏国公,故历代志书称之为“苏魏国”,又追谥“正简”,这个谥号级别非常高。
有两位堪称文坛领袖的人物给了苏颂极高的赞语,一位是欧阳修,他点赞苏颂:“才可适时,识能远虑,璋粹美,为邦国之珍,文学纯深,当为朝廷之用“。
到了南宋,大理学家朱熹又给苏颂点赞:“赵郡苏公,道德博闻,号称贤相,立朝一节,终始不亏”。
有了这两个大V的点赞,苏颂的名声在官场上一直属于顶流,不过,他在科技方面的成就,远远超过了他的政绩。
他最为杰出的科学成就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医药学方面,主持编著了《本草图经》;二是天文地理学方面,他主持制造了水运仪象台,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天文钟。
千百年来,中国医药类的著书很多,有三本医药方面的书很重要,一本是《神农本草经》,堪称源头之作;一本是《本草图经》,这是一本承前启后之作,直接影响了第三本巅峰之作《本草纲目》的问世。
其中,苏颂主持编撰的《本草图经》是我国第一部版刻药物图谱,集北宋以前本草文献之大成,所以,我也觉得苏颂应该和神农氏、李时珍一样,并称为“药神”。
而苏颂可能会很谦虚的表示“我不是药神”,他似乎更像是一千年前中国版的达芬奇。
01
北宋传到宋仁宗这朝,已经过去了60多年历史,北方边境在宋辽两国“澶渊之盟”签订后维持了长久的和平局面,边患的威胁解除后,社会经济开始稳定发展,老百姓富裕了,就开始对健康更关注了,人们对医药的要求也相应提高,一本高标准要求的本草医药典籍,就这样提上了日程。
苏颂担任“集贤院校理”这个职务时,负责参与编撰一本《嘉祐补注本草》,这段期间他和同时代的药物学家掌禹锡、林亿等合作,进行编辑补注工作,有了这样的基础,第二年苏颂开始主持编纂《本草图经》。
《本草图经》相当于《嘉祐补注本草》的2.0版,《嘉祐补注本草》侧重在文献资料,属于基础研究;《本草图经》注重调查宋代的实际用药经验,属于应用研究。
从唐代开始,官方就很重视药物研究,开展过全国性的药物资源普查,出版了54卷的《新修本草》。五代十国的乱世,让原书及图均亡人佚。《本草图经》是继唐代之后又一次在全国范围内广泛征集各地的药材实物标本,这本书集北宋以前历代药学著作与全国药物普查之大成,展现了中国宋代的本草学与科技史。
这个项目工作量巨大,目录1卷,正文20卷,收载药物814种,配了药图933幅。
作为一位严谨治学的古代科学家,苏颂对搜集的资料严格分类、记录,整理的方法和现代科学方法吻合,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宋代池盐主产于山西解州,称为“解盐”。《本草图经》的食盐图仿佛展现了一幅制盐法的长卷,图中人物众多,动作描述栩栩如生,让人一看就清清楚楚。
比如“垦畦浇晒”的三幅图,图中50个人物有牵驴的、挑担的、监工的、扛麻袋的、晒盐的,活灵活现的画面,好似《清明上河图》一般,看过这幅图之后,立即就能按照方法操作。
再比如《本草图经》的人参,人参这种药物上党到东北一带最佳,苏颂记录得特别详细,他详细描述了它的植物形态:一桠五叶,四五年后生两桠五叶,秋后结子,生青熟红,自落,根如人形者神。不仅如此,他还记载了如何辨别正品人参的办法。
上党人参在当时非常珍贵,但辨别困难,《本草图经》记录了一个实验:让两个人同时一起走山路,一个人嘴里含着人参,一个人不含,三五里过后,嘴含人参的人呼吸均匀,神态自如;不含人参的那个人,则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算得上是最早的临床药理实验了。
再比如“黄精”,苏颂搜集了永康军、荆门军、商州、解州、兖州、滁州、相州、丹州、洪州出产的药材,药图竟画了10幅,这对于黄精的鉴别、了解黄精的历史沿革、品种的变迁大有帮助。
宋代海上贸易十分活跃,外来药物是中药的重要组成部分,《本草图经》中亦有大量记载,如腽肭脐、肉豆蔻、麒麟竭、龙脑香、没药、阿魏、荜澄茄等。
《本草图经》把药图和药用融为一体,药物和方剂相结合,苏颂真可称得上是一代“药神”。
多年后,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多处引用《图经本草》的成果。
可惜的是,后来《图经本草》失传了,只是有关典籍里存录了一些片段。
02
苏颂66岁的时候,奏请皇帝组织一批专家,开始制作水运仪象台。水运仪象台集浑仪、仪象和报时装置为一体。
“浑仪”是一种用来测量天体坐标的仪器,从外到里分成三层,里面两层可以转,最里层有一个窥管,可以南北方向移动,整个浑仪的轴指向北天极,也就是与地球自转轴平行。
“仪象”是古代天文仪器的总称。“仪”,指观测仪器。“象”,指表演天体在球面上的视运动等现象的仪器。
“报时装置“相当于钟表,准点准时的报时。
这三样东西被苏颂结合在一架仪器中,利用水作动力,简直就是研究天文的大杀器。
1092 年,水运仪象台终于制成竣工,这座水运仪象台高35.63尺(约12米),底宽21尺(7米),功能兼有观测天体运行、演示天象变化的功能,并能准确记时,这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集为一体的综合性授时天文台。
900多年后,英国科技史学家李约瑟,在《中国科学史》撰著中说:“我们借此机会声明,我们以前关于钟表装置……完全是十四世纪早期欧洲的发明,说法是错误的……中国在许多世纪以前,就有装有另一种擒纵器的水力传动机械的时钟。”“
苏颂把时钟机械和观测用浑仪结合起来,在原理上完全成功,因此可以说,他比罗伯特·胡克先行六个世纪,比方和斐先行七个半世纪。”
在这个领域,他的发明创造比欧洲的罗伯特·胡克早600年。
苏颂还写出了《新仪象法要》3卷,详细介绍了水运仪象台的设计及使用方法,绘制了我国现存最早最完备的机械设计图,共附星图63种,记录恒星1434颗,比300年后西欧星图纪录的星数还多442颗。
这么一说,他比达·芬奇真的牛许多啊。
这本书编撰于镇江,镇江见证了一项世界科技成果文字的诞生。
我们重温《本草图经》和《新仪象法要》,如今我们镇江不少热爱文史的朋友,正在挖掘苏颂这位伟大的中国古代科学家,这对我们向世界展示我国古代科技的重要成就,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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