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阳奇症趣案

【出处】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

【原文】徐国桢伤寒六七日，身热目赤，索^①水到前，复置不饮，异常大躁，将门牖^②洞启，身卧地上，辗转不快，更求入井。一医汹汹，急以大承气与服。喻诊其脉，洪大无伦，重按无力。谓曰：此用人参、附子、干姜之症，奈何认为下症^③耶？医曰：身热目赤，有余之邪，躁急若此，再与姜、附，逾垣上屋^④矣。喻曰：阳欲暴脱，外显假热，内有真寒，以姜、附投之，尚恐不胜回阳之任，况敢以纯阴之药，重劫其阳乎？观其得水不欲咽（热在阳明经者，亦漱水不欲咽。），情已大露，岂水尚不欲咽，而反可咽大黄、芒硝乎？天气懊蒸，必有大雨，此症倾刻大汗，不可救矣。且既认大热为阳症，则下之必成结胸，更可虑也。惟用姜、附，所谓补中有发，并可散邪退热，一举两得，不必疑虑。以附子、干姜各五钱，人参三钱，甘草二钱，煎成，冷服后寒战戛齿^⑤有声，以重棉和头覆之，缩手不肯与诊，阳微之状始着。再与前药一剂，微汗热退而安。（一戴阳症耳。说得甚奇，然此症实不多见）

【注解】①索：索取。②门牖：门窗。③下症：宜用攻下药的证候。④逾垣上屋：指攀墙上屋顶，此指躁急之症更甚。⑤寒战戛齿：身体寒战，牙齿颤动。

【白话文】 徐国帧患伤寒六七天了，身体热眼睛赤红，想喝水又喝不下，烦躁异常，把门窗打开，躺在地上翻滚还觉得不舒服，还想跳入水井中。一名医生急躁地给他服用大承气汤。喻医生诊脉，见脉洪大无条理，重按无力，说这是人参、附子、干姜的病证，怎么可以攻下呢？那名医生说：身体热眼睛赤红，是邪实的表现，这样烦躁，再给予干姜、附子，会更加狂躁以至于翻墙上屋顶的。喻医生说：这是真阳暴脱真寒假热之证，内有真寒，即使用干姜、附子都怕药效不能回阳救逆，更何况用寒凉药物来重伤阳气呢？看患者想喝水又不能下咽（热在阳明经，也是喝水又喝不下），病情已经很明显了，水都不能下咽，难道可以服大黄、芒硝吗？天气闷热一定会下雨，患者不久就会大汗，这样就救不过来了。而且如果认为发热为阳证，攻下必然会导致结胸证，就更加让人担心了。只有用干姜、附子补益正气中有发散，正气回复就可散热退邪，一举两得，不必怀疑。于是用附子、干姜各五钱，人参三钱，甘草二钱，煎好放冷后服用，服用之后患者寒战发出牙齿摩擦的声音，并连头部一起包在厚厚的棉被中，不肯将手伸出被子诊脉，这说明阳虚的症状仍然严重。又服药一剂，患者微微出汗，热退而痊愈。（这是一例戴阳症。说得很神奇，但是此病并不多见）（郁东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