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心灵的画作-丹麦画家眼中的日常风景 / 四六文摘

哈莫修依Vilhelm Hammershøi，通常用英语写成Vilhelm Hammershoi，是丹麦画家。他以富有诗意，柔和的肖像和室内装饰著称。

有时候要表达汹涌得快要溢出的情绪，不一定要像蒙克般将画布用所有鲜艳色彩填满；倘若用一种静谧的空白来呈现，我们好像更能真真正正地面对内心复杂的情绪，就好比在寂静中演奏着、低鸣着的大提琴，弦音悠长而深远，更让人刻骨铭心，哈莫修依的画就是如此。

哈莫修依和其连襟彼得‧伊斯台德（Peter Ilsted, 1861–1933）及另一位卡尔‧霍索伊（Carl Holsoe, 1863–1935），同为1890年成立的丹麦先驱艺术团体「自由展览会」（The Free Exhibition）成员。因为三位的创作在某程度上承袭荷兰光影大师维梅尔（Johannes Vermeer, 1632–1675）的作品，多以描绘室内光线下安静的风格为主，后来同被视为「哥本哈根室内静物学派」（Copenhagen Interior School）。

妻子和家，是哈莫修依作品中常见的题材。在他的画作中总能看见一个于房内伫立的女人，在清晨时分或凝望窗外风景、或手执书本阅读，偶尔还会坐着弹琴──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孤寂的背影。油画的色彩清冷灰蒙，线条的构建巧妙呈现出室内空间的安静；光线打从窗外透进房间，笔触松散模糊，在平衡有致的画面衬托下，看着就似昨夜梦里看见的朦胧。

德国诗人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曾经形容：「他的作品予人静谧之感，无论任何时代欣赏，这些作品都代表了艺术里最基本、最重要的元素。」（His work is long and slow, and at whichever moment one apprehends it, it will speak of what is important and essential in art.）历史鲜有记载这位画家的生平，因此他去世后也渐渐被世界遗忘，同时这种冷调亦在当时欧洲风起云涌的战后艺术风格被视为一股异流，但哈莫修依就这样用一辈子慢慢地、悠扬地建构他独一无二的静谧世界。

只要仔细观看他的画作，哈莫修依的作品不但因为将色彩调低而显得更为灰白，因此得以产生强烈的个人风格和辨识度，且对于空间中谜样氛围的建置、构图及光线的细节描绘信手拈来。对于图像上场景的操控能力与技巧，都远优于另外两位。

哈莫修依的作品虽然多采用低彩度，包括灰色、不饱和的黄色、绿色和其他低沉色系，而显得较为冷冽，但作品整体色感柔和优雅。他笔下的人物形像，透露出一种轻微的紧张和神秘气息，寡言却不会无趣，些微的迷蒙却纯粹干净。他所构筑出的室内空间绘画，记录着艺术家「平庸的生活日常」(banality of everyday life)，同时创造出不平凡的简洁及「跨时空的情绪穿透力」，充满着画家和他所绘对象的内心戏，并散发出悠远的静谧感，着实使观者深深为之著迷。

哈莫修依曾经表示，「我完全相信，一件好的画作，用色愈少，愈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他没有受到19世纪末那个时代，各新兴艺术潮流所带来的影响，以坚定的意志和澎湃汹涌的艺术革命思潮保持冷漠的距离，执着于他低调而抑郁寡欢的图像语汇。始终维持着清晰的脑袋，没有迷失在人云亦云的喧闹世界，「少即是多」(less is more)的坚持，正是这位艺术家给我们最大的学习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