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专栏】甘茂华|​​​颂橘坡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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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橘坡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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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屈姑和脐橙饼的故事

一

屈姑是谁？与原屈有何关系？众说纷纭，并无定论。而我，倾向于屈姑即屈原姐姐。诚如晋人袁山松《宜都山川记》所说：“屈原有贤姊，闻原放逐，亦来归，喻令自宽全。乡人冀其见从，因名曰秭归。”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江水》亦引袁山松之说为准。况且，在屈原故里乐平里，乡人亦多称女媭为屈姑，至今还有女媭砧、女媭庙等遗迹。女媭庙有一幅门联：“姑生三闾发祥远，绣聚界限毓泽长。”由此可证一斑。尤其东汉王逸《楚辞章句》说得明确无误，其注曰：“女媭，屈原姊也。”

发现有些关于屈姑的传说故事中，把屈姑说成屈原之妹，其理由是每逢端午前，屈姑化身为鸟，啼唤着：“我哥回哟！我哥回哟！”其实，我认为屈姑还是姐姐，还是呼唤屈原归乡。“我哥回哟！”只不过是人们模仿鸟的叫声而推拟的文字，借以寄托人们的怀念之情。鸟的叫声可以翻译成多种语音，我提供我设想的一个版本：屈原汨罗投江的消息传到家乡后，他的姐姐屈姑悲情难抑，特别担心江里鱼虾伤害屈原的身体，于是带着糯米粽子，化作一只子规鸟，在江上飞来飞去。她一边把粽子投进江里，一边深情地呼唤着：“禾果喂哟！禾果喂哟！”，或者是“我果肥哟！我果肥哟！”，招呼那些鱼虾都来吃粽子，莫去仿害屈原的遗体，拜托神鱼把屈原驮回老家秭归。因此，子规鸟的叫声，既可以模拟为“我哥回”，亦可以模拟为“禾果喂”或“我果肥”，意思都一样，目的都一样，吸引鱼虾来吃粽子以保全屈体。子规啼血般的呼喊，其咏叹千年不绝。

袁山松称屈姑为贤姊，贤慧的姐姐，或许其中也包含了对子规鸟的赞许。重情重义的呼唤，令人闻之动容。屈原若有知，一定会亲切地回应：“姐姐，吾归乡矣。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踏歌而行。”

二

当代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张炜，曾写过一本《楚辞笔记》。张炜以田园般恬静的文笔，追寻两千三百多年前怀悲苍茫的屈原。他在说明屈原的追索时，其本身也在沿着屈原的途程进行着美的追索。这是美丽的精神探寻，千古遥契，让楚辞化作浑然一体的生命理解。我读张炜的《楚辞笔记》，从中受益匪浅。值得欣慰的是，我好像找到了知音，因为张炜把女媭也确定为屈原的姐姐。他在《离骚》的相关注释中标明：“女媭，姐姐。一说女伴。”

读《离骚》，屈原提到女媭只有一句话：“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婵媛是关心爱切而显得婉转痛恻的样子。申申表示再三、反复的意思。詈是责备。作为贤姊，屈姑在劝说屈原，为他解开心结。这是诗人在途中的一次回忆，最难忘姐姐的忠告，特殊的温情。屈姑最有力的劝解是这样几句：“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什么意思？众人不可能挨家挨户说明，有谁能够了解咱们的心情？大家都忙着结党成群，你为何连我的话都不听？我引用的是吴广平先生的白话注译，吴先生对女媭的解释也是传说为屈原的姐姐。一般来说，只有当姐姐的，才会说出这样责备屈原的话。当妹妹的，怎么会责骂兄长呢？女媭是满心痛彻啊，生怕屈原因为刚直而遭到流放啊，你为什么还博采众芳而爱好美洁啊，美好的节操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作为女性的屈姑，难以完全理解屈原高洁的志向和美好的理想，难以看清诗人内心正徘徊着一个致命的忧伤的灵魂。所以张炜说：“只有诗人自己知道，一切还远没有那样简单。”就在这场自吟自味的倾诉中，诗人把对姐姐屈姑的挚爱藏于胸中，且行且远且珍惜。他感慨道：“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于是，独行者直上九天，“周流观乎上下”。

三

颂橘坡在哪里？屈原故里响鼓溪畔，香炉坪背后半坡地上。有一次，屈原的两位朋友景柏和昭春来颂橘坡拜望他。女媭姐姐送来酒肴，在石桌上摆好杯碟，要弟弟陪客人咏诗饮酒。她自己却钻进厨房，做一种圆圆的小饼子，以供客人酒后解饥。景柏和昭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饼子，尝过后大加赏叹，不仅有野菜味，还有橘子的清香，恨不得连包饼子的树叶子也一起吞下去。于是打听，此饼何名？如何制作？屈原微微一笑，娓娓道来。

屈姑小时，欲学厨艺，夜梦王母娘娘告之，五指山有仙姑可以拜师。寻师路上，屈姑翻山遇虎，受惊滚落山崖，顿时不醒人事。幸遇二郎神搭救，送来天庭神药，遂由死转生。五指山仙姑又采来仙草磨粉，添入橘皮橘汁和野生蜂蜜，做成小圆饼，人称橘子饼，逐日喂之，为屈姑调养将息之物。后，屈姑学艺三年，不仅学会28道菜肴，而且橘子饼更是拿手绝活。再后，屈姑归来，将厨艺传授乡亲。每每乡亲外出，赠以橘子饼作干粮，独具特色，便于携带，橘子饼从此远走天涯。再再后，乡人称之为“屈姑脐橙饼”。

景柏和昭春听后异口同声呼道：“橘子饼，天赐神物也！”景柏的老家只有一种芝麻饼子，过年才能吃到。昭春的老家只有一种苞谷粑粑，掺和着苕面和苦荞面，过元宵节才能吃到。它们哪有橘子饼那么清香可口、养胃解饥呢？临走时，景柏和昭春各要了一百棵橘树苗，带回老家去栽种。他们邀请屈姑改日去那里现场传艺，屈姑答道：“橘皮橘汁我带去，你们多准备点诚米就行了。”二人不解：“陈米，何谓陈米？”屈姑看了一眼屈原说：“这是他发明的米，不是陈旧之米，而是诚实之米。用这样的米做橘子饼，味道更好，品质更佳。”他们一起心领神会开怀大笑，笑声在山谷间传来回响。

这又引出一段关于“诚实稻”的故事。话说屈原在故里归州招聘贤才时，正是谷雨时节。他要考生们每人带一点谷种回家去，秋后来这里交卷。谁收的子实最多，谁就中了。屈原助手立即提着早已准备的谷种，给每人发了一百粒。交卷的日期到了，九十九个在初荐中获得第一名的考生，带着黄澄澄的稻谷，欣喜地等待着屈原验看。只有初试取第二名的一个青年农夫闷闷不乐地捧着一只小土钵，呆呆地想着心思。没想到屈原捧起小土钵，激动地对青年农夫说：“真挚的年轻人啊，你的品格像芝兰芳草一样馨香，像三粒稻种一样诚实！”接着屈原高声地当众宣布，这位青年农夫是此次当选的唯一贤才。原来，屈原让助手把全部稻种都蒸死了，每人发的一百粒种子中，只掺进三颗能生长的金粳稻种。屈原以此巧妙地检验了每个人的品质。后来，大家把金粳稻叫作“诚实稻”，打出的米简称“诚米”。这位青年农夫因此被屈原收为弟子，成为屈原的得意门生。

秭归人都知道，用“诚米”磨浆，用橘皮添味，这样做出来的橘子饼，才是地地道道的秭归味啊！

四

湖北屈姑国际农业集团，是具有社会责任和文化担当精神的企业。他们秉承屈原执着求索的精神，屈姑真善美爱的情操，立足秭归，放眼世界，开拓创新，绿色发展，围绕品牌挖掘屈姑文化，以诚信为本、质量第一的经营理念，生产出一系列屈姑产品。不仅为中国农业经济发展做出贡献，而且带活一方水土，带富一方乡亲，屈姑产品已走向世界各地。据我了解，其产品丰富多样，深受消费者欢迎。橙饼、橙酱、橙醋、橙茶、橙酒、橙糖、橙蜜、橙粽、橙罐头、橙皮丁等等，可谓橙的世界、橘的天下、美食者的家。

我最喜欢的一款产品，就是“屈姑脐橙饼”。因此，我在这里讲了一个屈原、屈姑和脐橙饼的故事。我多次参观过屈姑集团的生产车间和柑橘基地，坚信实践是检验产品的标准。我感觉脐橙饼的前世就是橘子饼，它的今生依然是用“诚米”“诚面”做底色，用颂橘坡的柑橘做原料，在子规鸟的歌声中，在楚辞的诗句中，给人们带来有滋有味的生活享受。所有受益者都要感谢屈原的姐姐屈姑，感谢屈姑集团。

最后，我想以一首十四行诗《亲爱的姐姐》作为结束。诗曰：

屈姑，我也想，像屈原那样，

叫你一声姐姐，亲爱的姐姐！

我想我曾经亲吻过你，

在峡江，在秭归，在乐平里。

最难忘记，往事与风景，

你橘子花一般清香的体味。

爱情就像楚辞里的故事，

那么美啊那么美！

我梦见你在橘颂中重新复活，

在我的吟唱中次第绽放。

船工的号子被风吹来，

暮色苍茫，夕阳倒映在水面，

那天分手时，已是秋天的黄昏。

姐姐，亲爱的姐姐，见字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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