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只做一件事｜雨秋

今年春节还是没有回泉州。

这七年里大概就回了一趟吧。

父亲过世那年，在四川巴中的下八庙，

接到电话，已是黄昏，

望着阴沉的天，泪往肚里流，

却说不出一句话。

当晚，小舅打电话，带着醉意臭骂了我一通，

要我即刻打车回去，我默默地合上电话。

在小镇里，说走就走是种无法企及的奢求。

应是在那一年的春节，我回了泉州。

平生第一次过年时身在家乡却住在宾馆。

那是一种无法说清的沧凉，

你人在那里，心也在那里，

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祖母去世的时候，和父亲的去世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一个是我身在广东，经营着一家纺织行；

一个是我身在四川，管理着一个图书馆。

相同的是，我都无法得到第一时间的电话，

无法在第一时间里拔腿就跑回去。

“花魂雨魄凝灰蝶，相见阴阳别。

苍天有泪奠亡灵，

自古人间最恸是亲情。”

祖母出殡后的当天，天就下起了雨，

我一人独在房里，

痛恨自己无法见她老人家的最后一面。

为此，我将所有人都怪罪了一遍。

父亲的过世，我平静很多。

赶回去时，家人们还特地等我才入殓，

让我见上他一眼。

凹陷的双颊，僵硬的身子，

数十年的怨懑，一下化为灰烬。

从此，春节予我，形同陌路。

从此，越是坚定了做公益的心。

所遇上的每一个孩子，都似乎成了我的孩子。

我无法陪伴自己的孩子，

却成了数百数千个孩子的“哥”。

人到中年，

才知道很多事和年少时想的到底有哪些不一样。

“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近四十才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这七年来，“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无师可承，并非无法可依。

“学无常师”也。

学是一种心态，一份执念。

与他人无怨，与他人无尤。

在求知求学的路上，能让他人也体会到这份快乐，

那是份外之喜，“不亦乐乎”。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立人、达人，都不是我所追求的。

己犹未“立”，何以“立人”？

己犹未“达”，何以“达人”？

“欲”者，私也。

因己之欲立，而立人，此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尔。

麦芽，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他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

我何其幸能和他一起慢慢成长，

定是上天给我的补偿。

尽管麦芽现在很艰难，活着就是希望！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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