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高自有知音人,晨练相伴三人行
“还有一个可以体悟中定的方法,就是吴式太极拳的弓坐步。”
“吴式太极拳的弓坐步,最引起社会反响的,是它的斜中正。弓步时,从后脚跟一直到百会,后脚委中穴要撑开,斜轴一定是拉紧的!我们说太极拳要松,但松是在紧中求的。看着它是斜的,但它的前弓步实脚不是弓死的,是实中虚,可以转换的的;虚脚因拉紧了,是可以承担千斤重的,是虚中实的。这个斜轴,它也是中正平衡的,这就是斜中正。”
“那么,斜和正有什么分别呢?在太极的层面,斜与正是相对存在的,有正有斜,有开有合的。但在无极的层面,是无所谓正斜的,无所谓松紧的,无开无合的,如此等等。在多极态,正就是正,斜就是斜,开就是开,合就是合,以极性存在的。”
“可以看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在无极、太极、多极这三个层面,是有不同的理解的,明明白白地去求解,所谓'知荣守辱,知白守黑,’'亦阴亦阳,也阴也阳’这些太极的思维,指引身心演练太极拳。而太极思维,是在无极的指引下产生的,无极是练太极拳的最高指示。”
“通过弓坐步,建立无极球的概念,守着心中的无极,从基本的坐步到弓步,就有从正到斜的体悟,不是盲练出来的。心里明白正斜之道,加强练习,这是形态上的中定的练法。”
“悟,有两个层面,一是心知。再是体悟。体悟是心知的基础上,身体也能做出来,就是一体一相了。但是心知容易身知难,这个过程不容易,大家要明白。”
最后轩源演示双盘时的中定状态,人们即时围上前,轩源隐在人群里……今晚的课已讲完,但人们反而不愿走了。
这边小珠与几位拳友们合影,却瞥见那边有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拉着小明,要与小明推手。小明则憨憨的随他扒拉着,不进也不退,似乎没有与人推手的状态。但对方几次起手,都被小明轻描淡写地松掉了。
大汉见小明并不接他的手,便迭声要求小明“给劲!”,小明回应:“我没学到家,”依然虚着对他。
大汉逮机会冲了小明几次,有一下来得比较猛,小明略退一步,大汉即问:“我和你师父是不是不同!”小明还是那句:“我没学到家。”
几番来回中,小明一直没有被激惹,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大汉拿他没有办法,离场时互相致谢,小明还在喃喃说:“我没学到家……”
散场后,在路上,小珠问小明与大汉推手的感觉怎样,小明说:“那位大哥只是身体在推,没有内意,也听不到我的意。我就虚着他不失中定就算了,但他更急了,总是要我出力使劲,不使劲他就表达不了。后来他自己使劲了,自己一边去,却莫名其妙。”
轩源停下脚步,等小珠二人上前,问小珠:“今晚这课讲的怎样?”
小珠说:“师父,您全程脱稿,连提纲也不用,却娓娓道来,将太极拳的理论与实践都涵盖了,将太极拳的基本轮廓讲述得具体、清晰。说明了求真太极的过程。”
“但有些人是奔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后来发现没有热闹看,就离场。杨光很担心会不会影响您的授课,担心很多人不理解,听不懂这些深奥的道理,我和他说,您一向强调练拳先明理,您不会迎合人群只讲演技法的。”
轩源微沉吟,说道:“不把理说清楚就讲法,那就是卖武了!既然要讲,就要把道理讲明白。”
广场边上,一位师姐和她的朋友正等着轩源。这朋友迎上前来和轩源握手:“轩源老师,我还没有学太极拳,但是我学佛,对道家的文化也有兴趣,今晚特地赶来听课。轩源老师,您把太极拳与佛家道家的经典论述联系在一起,我竟然也能理解,也有认同感!您讲得真不错,我很受启发,明晚我还继续来听。感谢您的讲课!您辛苦了!”
轩源哈哈一笑,说:“知音还是有的,谢谢你啊,谢谢你的支持!太极拳是文化的载体,学太极拳,需要有传统文化的底蕴,这个我刚开始学拳时并没有特别的感受。但几十年过来,我的太极拳路上,每一次突破,就是思想观念的转变带来的。思想观念的转变,很重要是受到传统文化的感染。所以我强调学拳要搞清楚拳的文化本源,才能认准路头,能走得顺当一点。”
“而且我刚才也讲了,学佛学道,心知道理还不够,身体也要明白,才究竟的。你有这么好的基础,这么好的条件,希望你赶紧学拳吧!不要可惜了。”
朋友笑,说:“今晚我对太极拳重新认识了!是的,我在听的过程中,已决定要好好学了!”
这一天就这样紧张、且信息量巨大地度过了。
回到文娟家,小珠洗了澡,倒头就睡。虽然这晚有点闷,可是抵不过身体的疲倦,睡意卷来……
第二天早上五点,洗漱完毕后,小珠随文娟出去晨练。
文娟先让小珠带一带弓坐步的练习,根据昨晚轩源讲弓坐步的要素,小珠一点一点地细说:中轴领起的感觉;天百会划球壁的感觉;前后胯在前进或后退的过程中要保持左右一致;实脚虚接,虚脚撑开;坐步、弓步的整体状态……
练了一会儿,文娟说:“想不到这个弓步步,看着简单,却也不容易!稍分神就不对了。而且它与我们平时的习惯,是反着来的!”
小珠笑:“弓坐步简单,正因为简单,更容易发现问题。能把弓坐步做好,对身体的了解和控制是一道关,首先能做到不偏不倚,虚实交接,正斜相济,才可感受其他。也不用着急,咱们练练四正推手吧。”
两人搭上手。文娟的手很轻,没有顶意抗意,但对小珠说的“虚入、意入”,还没能理解。小珠粘着她的手,心意透过去,文娟感觉是很整的一股力量,使她退开。
因为要把这个过程说明白,平时轩源、伟城、小明他们说的、教的,在小珠脑海里不断回放:中轴的虚撑,脚下的虚离,两脚间高频的虚实转换,受到对方力量时,脚下还能够活动而不受力……双脚的感受有了以后,手上的很多问题迎刃而解,真能做到手搭对方,但手上不使力。如此两脚微妙的变化,在推手上就有所显现,包括方向的变化…… 小珠得益于文娟不顶不抗的纯净的状态,让小珠对虚入、意入有了一个自己主导操作的真实感受,这也是小珠新的收获。
李刚也来了。经过两天的相处,李刚从开始时的小心翼翼,现在放松了很多。先在旁看小珠两个推手,待两人停下,他才上前参与。
李刚一搭上手,脸色又严肃起来,气憋在胸肩不能舒展。一运动,顾上手却顾不得脚。
小珠与他打轮,熟悉了动作轨迹后,看着他严肃的神色,小珠忍不住笑着对他说:“李师兄,这推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好玩儿!你想想你小时候顽皮,和伙伴下河摸鱼,摸到天黑了,身子都湿了,一身泥了,虽然怕家人骂,可还是乐呵呵的是吧?!就是这样好玩的感觉!有这感觉这推手很容易做的。”
李刚随她这么说着,颜面开朗了,眼尾漾出笑意,像是看见儿时的自己,身子也放开了,打轮顺了许多。
“打轮适应了,就不是动作了,轩源老师课上讲的无极球太极圈,意思就是玩拳和推手,要把心从身体这个躯壳里解放出来,融入在天地里,感受这个变化过程。”
时间过得很快,李刚才有一点感觉,就得赶去宾馆早餐了。李刚、文娟几人特意请了假参加今天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