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氓
每一个有才有貌的人
顾秋水的NO.447篇原创
By :顾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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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篇原创，顾秋水在他乡与您相见！
雨天，的确不适合有玩兴。
随口一说，便是张爱玲在《小团圆》里开头那句：“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隔着一帘又一帘的雨幕，也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家正下着雨。
好不容易待到雨势稍歇，再一起声，“寒更雨歇，滴空阶，葬花天气。”心想凉了，纳兰性德的词句。若是继续吟下去，只能唱屈原的《山鬼》了，“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黄昏，暮色拥上前来，此刻窗外的夜是海，而停驻在窗头的山风，却是你三番几次回澜拍岸的，微热鼻息。
伏案，翻阅诗经一卷，读的是《卫风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读罢，细细叹息着，本是一个自作主张的爱情故事。
彼时，春光乍好，是个莺啼燕语的花开时节。
我们的男主人公——氓，怀着一匹布出现在视线里。如果再加一点环境描写，我想那正是在一个杨花深深绿，桃花点点红的情景当中，虽不见两只黄莺啼碧浪，却也有一双燕子逐东风。
氓同学笨手笨脚的来到他的心上人面前，他看着她，眼睛望进她的眼眸深处，似有无尽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又似此时无声胜有声，多看一眼比多说一句珍贵。
他说，“姑娘，我不是来找你换些丝线的，我想讨你做个老婆!”。
而这时的女主人公，她的心应该是坠入到软绵绵的云雾里，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羞饬，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缱绻，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绮想。
她尽量避开他的眼光，心生一念；“怕是我这一生，都忘不了你曾这样望我。”
她的心突然失了边界，被一个叫做爱情的名词砸得头重脚轻。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才好呢？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她极力掩饰，一路上尾随在他们身后的芦荻奏着瑟瑟弦音，那时候的他们有过对爱情最天真烂漫的幻想。
天真无邪的晴空，悠悠白云之下，她送他过了淇水，一直送到顿丘。临别之际，她心想如何开口，不能太直白，不能太晦涩，不能太卑微。
顿丘山头之下，她说：“氓，你不要生气，不是我要拖延我们的婚期，是你还没有找好媒人说媒。可是，待到秋天收获的时候，你来娶我回家吧。”
那时天色向晚，她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一眼就算是把这一辈子都望穿了吧。
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
她将芳心许给了他，于是开始了一场等待。似琼瑶里的情节：他走后的第一天，想他。他走后的第二天，想他。他走后的第三天，想他……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真的出现，只是觉得日子有些盼望。
《诗经郑风子衿》里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氓啊，氓，纵使我不去找你，难道你不会捎个信来吗？
她每天都在关口等他，她其实等的不是他，她是在等一场盛大青春。而记挂在心上的那个氓啊，你可知我心中有日月，脚下有山河，山河是你，日月是你。
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在上山下海地寻觅失败后，犹然不悔的情愿。
他终于来了，在那个黄昏，带着媒人和算命师来了。她同他亦有说不完的绵绵情话，他说抱歉，就等了。她嗔着道，怪你，再不来，我就成了老姑娘了。
那时的两情相悦仿佛是一种默契，你一眼，他一语，好像都懂了。微微一颔首间，妙不可言。
“你来接我，我带着嫁妆嫁给你。你穷我也要嫁。”
“还愣着站着干嘛，快把我的嫁妆搬到你车上去，咱们回家呀！”
从此，她为新妇，他为新郎。
日子酝酿着蜜意，沁得人神迷。
他们总算天作之合，结发为夫妻了，可是当时只顾着念着他的好，也不知道他到底性子如何。
有的夫妻从相遇起便是那一抹惊鸿，漾得心池一片碧波，而当心绪平静之后，照见的却是另一番模样。婚姻，是红玫瑰上的一根银刺。
她是不幸的，甚至不如那些征夫的妻子，她从珍珠，变成了鱼眼睛。这是在她和氓结婚的三年间里发生的转变，一切料转的太快，她还没有回味为甘的那场爱情，已化为逝烟。
三年间里，照顾家常琐事，已将她熬成了黄脸婆。而他，氓同学却三心二意到外沾花惹草。甚至，还有家暴。
那时候，秦桑绿枝走完了它的季节，桃花羞作无情死。
她愤然离家，与他决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又回到了顿丘山，又经过了淇水，这条路曾是她脑海中的千回百转，如今变为归途。她本应唱着爱情的赞歌，却只剩声泪俱下的控诉。
“明明当初说好相约偕老，你却在途中打了折。”
“以前你总对我有说有笑，现在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相对无言。”
“你变了……”
我曾在写黄蓉的一文中提到过，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这么一个阶段，从少女时代一下子到了婚姻的有生之年里，以往的天真烂漫不复有，会变得刻薄，会变得尖锐，生命以强大的代入感，赋予她们某种使命的召唤。
所谓的听天由命是根深蒂固的绝望！
成家的家字下，是豕（shi）,意为猪，指人丁兴旺。对于夫妻双方而言，婚姻后的每天其实都是在相互清理猪屎。不管是美丑贫富，还是贤达或者不肖，都要相互承受。但是面对一个薄情负心的男人，女人的情感会被击得七零八落。情之一字与女子而言是烈酒，与男子而言是白水。
饮酒与喝水的区别呢，酒越饮越暖，水越喝越凉。
她在看清楚婚姻的真相之后，惊诧得自己那一场天荒地老的梦，竟然到头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无疑在古典诗词里，她只是那些不幸女子中的一个代指。
她有过追求爱情的热烈痴傻，有过漫长等待，亦有从此相决绝的勇气。
怪只怪那场东风太缠绵，是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再没有人记得那句，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只把薄幸的词句，当作枯草，喂给荒古流萤。
至此，亦已焉哉！
- END -
关注是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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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90后天蝎座boy，专读金庸笔下的江湖情仇、英雄儿女。19岁初涉江湖，为梦想放弃安逸国内生活，孤身赴国外，左手健身、右手写作，励志成为史上最富见解的作家。
文章首发在公众号：顾人已来秋水无痕（ID：guqiushui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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