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贫明进退,真理定盘星
雪漠家道文化,打造智慧家庭
安贫明进退,真理定盘星
安贫而乐道,守份明行止。
“安贫而乐道”,意思是安于贫穷,向往真理。
安贫乐道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要求,孔子还有一个要求是“富而好礼”,就是说,即使你非常富有,也不能沾沾自喜、高高在上,同样要遵循应该遵循的礼仪,尊重所有人。据《论语·学而》所载,子贡曾问孔子,虽然贫穷但不失尊严,虽然富有但不骄横,这样是不是很好?孔子说,是的,但比不上贫而乐道、富而好礼。换句话说,守戒还不够,还要有所向往。没钱时向往真理,这时就会心安,不会被不能实现的欲望所困扰,更不会不择手段地赚钱、降低做人的底线,这就是所谓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钱之后仍然要对真理和修养有所追求,同时用自己的所得来贡献社会、回报社会。
“守份明行止”,守住自己的本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该做。
如果雪漠不写文章、不培养学生,跑去参加歌唱比赛,做娱乐明星,他就是不守本份、莫名其妙。雪漠也必然不会这么做。否则,雪漠无论得到多少粉丝,赚到多少钱,赢得多少认可、赞美和追捧,都没有意义。所以,我只会在活动的时候唱唱歌,让大家开心一下,感受一下西部民歌的气息,绝不会把宝贵的生命专门用来唱歌,更不会做一个娱乐明星,因为我没有时间。
每个人都有他的本份,也就是活着时必须完成的事情。有些人的本份就是唱歌,就是当好偶像明星,而我的本份则是著书立说、培养人才,没有别的。如果有些人认为自己的本份是做好志愿者,传播文化,那么我会随喜他,但我不会要求他,更不会强迫他。因为,本份既是上天赋予他的使命,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把我的选择强加在别人身上。
至于“明行止”,有两方面内容:一是明时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该做;二是明事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屈原跳江前遇到过一个人,那个人正在唱歌,歌词的大意是:河水清时,我就用河水洗帽缨;河水浊时,我就用河水洗脚。这是在提醒屈原,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顺应时代,学会顺势而为。假如屈原认可了这段歌词,他就会放下心中的包袱,不会投河自尽,可惜他不认同。其实,屈原固然伟大,固然有节操,他的故事固然感人,但顺势而为也是对的。儒家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强调的都是顺势而为。在历史车轮碾过的时候,所有想要螳臂挡车的人都是愚蠢的。因为,既然条件不允许,强求就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留下一些故事。当然,能留下故事也很好,很多人一辈子连故事都留不下,但很多强求时留下的故事,都是悲剧。所以,我们只能创造条件,不能强求结果。
整个大自然都是这样,春天的时候万物自然生长,冬天的时候万物自然凋零,这也是一种顺势的智慧。但顺势而为不代表放弃,像前面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就很积极,它认为,人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力量很大还是力量很小,都可以为社会做贡献。力量大,就救济社会;力量小,就做好自己,同时尽量多帮帮身边的人。这才是顺势而为。所以,真正的顺势,是懂得衡量当下的局面,知道什么时候该守,什么时候该藏,但无论守还是藏,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向上、前进。所以,真正顺势的人,有时可能会走得慢一些,却永远都不会停下。
“顺势而为”就是我经常强调的“与时具进”,我们必须与时具进,学会如何观察时代的需要和政策的走向,因为政策代表了这个时代的宏观调控,也代表了这个时代的大环境。董仲舒之所以受到汉武帝的赏识,就是因为他看出了汉武帝需要集权,提出“天人三策”,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实行大一统,承认君权神授等。他的建议当然让汉武帝很高兴,因为汉武帝需要这些理论来支撑自己的王权。不过,当时的儒家实际上是外儒内法,近于霸道,利于统治,但需要道德礼仪的配合,来向往王道。王道的特点在于,它不是用法律规矩来约束百姓,而是用真理的力量来引导民众。所以,推行王道,就要推崇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及其行为。汉朝有一种察举制度就有这个味道,它选拔人才的标准是“孝廉”,简单地说,就是大家都认为他德行很好。其中,老百姓认为他德行好,推荐他,叫“举孝廉”;上级通过观察,发现某个下级官员德行很好,人很不错,想要提拔他,叫“察孝廉”。王道和霸道相结合,构成了中国传统社会的秩序。
实际上,不只儒家注重顺势,佛家也注重顺势,它传播到东南亚,就变成南传佛教;传播到藏地,就变成藏传佛教;传播到汉地,就变成汉传佛教……总之,只要时代需要和地域文化发生变化,它就会随之创造出不同的容器,目的是适合不同的根器。所以,能不能借时代的势来做事,直接决定了一个人成就的高低。
前面说过,“明行止”有两方面内容,一是能审时度势;二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如果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有时就会出大问题。比如,鲁迅的弟弟周作人很优秀,散文写得非常好,如果他一辈子都不做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一个被后人敬仰的大师,可惜他没有“明行止”的智慧。汪精衞成立汪伪政府时,他明明不该去当官,却去了,就成了被千万人唾骂的汉奸。不管什么时代,在大节上选择错误,都会成为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
汪精衞也是这样,他一表人才,学问修养都很好,感情也很专一,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偏偏最后做了汉奸。要知道,他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清朝还没有覆灭的时候,他去刺杀过当时的摄政王,失败之后被抓进大牢,却仍然不妥协,还写了一首诗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谁能想到,若干年后,这个“引刀成一快”的反清英雄竟会为日本人做事?当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想法,都在不断地变化。最初他是孙中山的副手,但同时也跟蒋介石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在此期间他有什么想法,别人很难说得清。后来,抗日战争爆发,他虽然想救国,却觉得中国人肯定打不过日本人,于是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成立汪伪政府,当汉奸,曲线救国。也有人说,汪精衞之所以这么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但不管真相如何,他的选择都是错误的。在最关键的时刻,人一旦做出错误的选择,失掉了气节,就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没有人会理解他,没有人会宽恕他,所有人都会将他的行为定义为“背叛”,而不会去试图理解他所谓的主观因素。所以,死得早有时不一定是坏事,活得长有时也不一定是好事。对汪精衞来说,被摄政王杀掉,将人生定格于那个慷慨高歌的瞬间,或许才是最好的,可惜,摄政王出于爱才之心没有杀他。不过,能让摄政王不舍得杀他,说明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南宋时期,忽必烈面对文天祥时也有这样的心情,但文天祥跟汪精衞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在大是大非上犯过错,更没有失掉民族气节,这就是“明行止”。正是这一点上的区别,让两个非常杰出的人有了不同的命运,也让两个响当当的名字有了不同的内涵和价值。
所以,智者必须“明行止”,有些事无论如何都不该做,就不要做;有些事无论如何都应该做,就竭尽全力地去做。要懂得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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