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城龟峰山杜鹃花记

出麻城东行四十余里，有山名曰龟峰山。盖山顶有一巨石，状若龟头，，雄踞于绝壁之上，慨然有吞日之势焉。又其上，行约一里，有杜鹃树丛生于山脊，绵延成片，蔚为壮观，名曰杜鹃花海。

至于阳春三月，山下亦有杜鹃、兰草。前者亭亭玉立，明艳照人；后者独居幽谷，香气馥郁。更有溪水潺潺，鸟鸣清脆，牧笛悠扬，亦可怡情养性也。而山巅杜鹃竟无花蕾，俨然沉睡矣。

至若暮春四月，观矮山，自是绿肥红瘦，群芳已谢；望山巅，居然披霞着锦，花事渐浓。于是邀三五良朋，拾级而上，可一饱眼福于斯矣。

龟峰杜鹃，花色鲜妍，而姿态各异。每每数十枝条簇拥，其姿态各异：或正其敧，宜高宜低。有富贵者曰王子，华丽者曰王妃，可爱者曰公主，清逸者曰仙子。或以为花期迟早不一，故命名有别也。

龟峰杜鹃，分布既广，而观赏地点多多，感悟岂止一二哉？远观但见红云流动，近赏顿觉红光扑面。兴致浓时，行一日可不循原路；微风起处，摇万树而共炫舞姿。天晴则山岭花香弥漫，闻花香了无尘虑；天雨则遍地落英缤纷，拾花瓣别有情趣。

龟峰杜鹃，非一日一时而成林也。树龄多逾百年矣。而享华中杜鹃第一山之誉，不过两载。此前非花色不红也，非花树不广也，亦非花态不美也。盖人知之既迟，而赏之愈少也。今既成名胜，游赏者摩肩接踵，动辄千万计。余疑其未必观花者也。

嗟乎！世间有如斯境遇者，岂止杜鹃花哉！

于是，录年前旧作辘轳一组，以慰花卿心怀，亦聊以自慰也。

（一）

杜鹃声里杜鹃红，灿若云霞暖意融。

燕语莺歌喧岭上，花团锦簇遍麻东。

春芳气韵无殊异，墨客情怀不尽同。

艳极一时终惜谢，倩谁呵护此山中？

（二）

千顷花园驻鄂东，杜鹃声里杜鹃红。

当时何事啼心血？此日幽情托锦丛。

历尽枯荣深谷里，参详冷暖断崖中。

经年寂寞开还谢，展露全凭盛世功。

（三）

一丛香艳借东风，锦绣连云映碧空。

桐梓谷中童子乐，杜鹃声里杜鹃红。

人穿花海添诗兴，面染丹霞醉老翁。

倘使江州司马在，挥毫十卷咏芳丛。

（四）

染绿层峦待惠风，乾坤处处换颜容。

悬泉脆响传幽谷，野雀轻身越锦丛。

情侣洞中情侣悦，杜鹃声里杜鹃红。

嫦娥若在山巅住，后羿无须访桂宫。

（五）

花为媒妁喜相逢，缱绻词穷意未穷。

情若幽兰香馥馥，爱如潮水急匆匆。

雁来雁去诗心瘦，月缺月圆惦念隆。

愿掷千金温梦境：杜鹃声里杜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