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汉印,多取平直方折之势,并藉以奠定风格但汉印之妙在于变斜曲圆转于其中,知变者真知汉印,不变者类如画符而已。长冲刀一冲到底,线条易流畅痛快,短冲刀则顿挫分明,能在线条两侧运用不同的长短节奏,塑造出丰富的、具有立体效果的线型。
以冲刀刻白印,一忌刀下无侧正轻重变化;二忌有冲无留,失于外露。
限于传统对中锋的偏爱,侧锋用笔颇多非议,于是连篆刻中的侧锋用刀也被株连了。实际上正侧相倚相生,相辅相成,全侧易失之单薄,而全正则难于变化。况且,刀与笔之间并不能等同并列视之。
汉铸印在铸造中常出现流走现象,形成笔画之间的粘连。这种形式被后来的印人发挥成残破的手法,一般多用于白文印,其目的在于模糊小结构之间的分离关系,以增强整体感。治印不是一种纯技能的艺术。它至少与古文字、书法、平面设计以及文学有着直接的关系,故单纯地在方寸之间耕耘,恐难有丰富的收获。印人如果是纯粹的“印人”,大约也是很难作长久的,我想至少如传统所说,应在诗书面印诸方面多头进取。更重要的是,“印人”首先应是哲人,否则很难最终创作出高品位的作品。时下,似乎人们对“风格”与“形式”有些混解,好像那种表象的形式雷同就可荣获一顶“风格”的桂冠。其实我以为真正的风格存在于那种无论表象如何变幻,而始终蕴藏于“质”中的独特语言之中。表面的所谓无风格,也许正是其风格所在。从人生的哲学上讲,艺术应该是反映人生的多棱镜,故应是多彩的。虽然历史上是可举出许多值得我们敬佩的篆刻家及作品,但我仍然认为赵之谦是最值得敬佩的一位,他的丰富多变的作品,就似乎很难能“一言以蔽之”。作为篆刻艺术创作,我觉得丰富多变的作品,其内容与所采取的表观形式应该是相和谐、统—的。“千文—面”式的刻印,大约和“誊文公”式的抄写没有多大差别。治印之道,区区方寸,包含大千。方圆可知天地,阴阳宜乎自然,虽取法万殊,当一以贯之。治印须有情有理,无情则无动人之处,无理则无立足之地。多样统一为美学之概。篆刻虽方寸主事,其以统一为归旨,以变化见神采,会任—而不足称艺。治印之道,妙在排布,以汉字固有之结构,分朱布白、开合虚实、滋生动静,令有生机、有意味。究其理,则与世事相通。阴阳篆印赖刀工,正侧徐疾各不同。铁笔能从毫颖悟,由心造境第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