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畔的北极庙

现在大明湖北岸的北极庙,旧称北极阁、北极台,也叫北庙(见明人王象春《齐音》),是在宋曾巩修建的北渚亭遗址上兴建的。它背城面湖,庙基高耸,门前有三十多级台阶,是大明湖北岸最高的地方。它始建于元初,明永乐、成化年间两次重修,清朝又多次整修。

庙里供奉的是“玄武真君”。为了避宋代皇帝赵匡胤字玄朗的讳,把“玄”字改为“真”,称为“真武大帝”。庙有两进,最早只有前面的正殿;明成化年间重修时,又增修了后面供奉真武大帝父母的享殿。享殿最初名净乐宫,后改称启圣殿。又修了东西厢房、钟鼓楼等,成为现在的样子。(一说庙内后墙上有真武画像,是唐代吴道子的手笔,后来修墙时,被“俗工”涂掉。如果属实,那么庙就建于唐朝了。)

真武大帝是道教信奉的神。据说他是北方之神,同时又是水神,所以把庙叫做“北极庙”,修在济南北城的大明湖上。神像披发,身穿黑袍,手里拿剑。他两旁随从的塑像也都手执黑旗。这里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的以五方(东、南、西、北、中)和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色(青、红、白、黑、黄)的配搭关系。因为北方属水,所以一切都是黑色。

在庙中央供桌上的西侧,有一具长约二尺、宽有一尺多的铁制的龟蛇合一的铸像。有人说,这是真武神的真实形象。不过一般传说,龟和蛇是真武手下的大将,即所谓龟、蛇二将;而它们最初则是真武腹中的肠子和肝脏,经过真武自己剖腹取出,幻化而成为龟、蛇的。不知从什么时代开始,民间传说,妇女用手摸了龟蛇合体的铁铸像,就可以生男育女,于是一些迷信的人都要来试试,因此后来铸像向外的一侧已经被摸得发亮了。

最引人注意的是,供桌两旁有两个高大的泥塑的厉鬼(一说龟、蛇二将),塑像非常生动:东边的一个不仅塑得狰狞可怖,而且脚下还踏着一个小鬼,手中抓着另一个小鬼,正张着大口,高举右臂往口里送。塑像身上饱满充实的肌肉线条给人一种力的感觉。由于塑工的技术高明,有人认为它是元塑。

韩复榘统治时期,拆掉西门,在原西门向北的城墙上修了一道斜坡,辟为城头马路,并在北极庙的后面和城头马路之间,搭了一道木桥,人们可以从西门城头马路上一直走到庙里。

旧时庙里有道士住持。明末清初,济南人每逢农历初一、十五都坐船来庙里烧香。以后烧香的人少了,道士通过“打”、“醮”等迷信方式,敛钱生活。济南解放后,经过人民政府的教育和安排,道士们都已回家参加生产,成为自食其力的人,北极庙则作为历史文物保护下来。但在“文化大革命”中,塑像统统被砸毁,这里改为样板戏展览馆,只有那件龟蛇合体的铸像被当地群众偷偷转移出去,才得以保存下来。

为了整理古迹、名胜,开展旅游事业,有关部门于1982年又重新整修了北极庙,除恢复了前后殿的塑像外,又增绘了一些壁画。龟蛇合体的铁铸像也已展出,它又以新的面貌和我们见面了。

下面附带讲一讲北极庙农历七月三十日放河灯的事。

相传农历七月三十日是佛教中地藏王菩萨成道的日子(一说是诞辰);又说地藏王菩萨成道的时候,曾发誓要普度有罪孽的众生,让他们都脱离苦海。因此,在迷信传说中,地藏王菩萨成为管理阴间、包括阎罗王在内的最高神圣,而七月三十日也就成了超度“鬼魂”的日子。

过去在济南,每逢七月三十日晚上,有的人家要烧上大批线香,沿着院内墙根和甬路一根根地插在地上,向地藏王表示虔诚;有的用放河灯超度死在河里的“鬼魂”。

河灯,是先用湿面捏成灯碗,晾干之后,放上菜油,再用棉花搓成灯芯,然后点燃起来,放在河里,让它顺流飘去。据说河里的“溺死鬼”见到灯光就可以得到超生。这种迷信的做法却受到孩子们的欢迎: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河里一盏盏的灯碗,照得周围河水红彤彤的,飘飘荡荡,顺流而下,不禁神住。甚至有的孩子沿着河边,伴随着河灯跑去,一直到灯碗被水浸透沉没或灯油点完熄灭为止。它在孩子们心中已经成为一种娱乐,什么“超度”,什么“鬼魂”,孩子们根本不理睬这一套。

放河灯本来是佛教的迷信活动,后来道士们也对此发生兴趣,认为这是向“善男信女”们“化缘”敛钱的好机会。因此,当年北极庙里的道士们,也定在每年农历七月三十日打醮诵经超度亡魂。这天白天念经,招待来庙烧香的“施主”,并找纸扎工人用彩纸糊成大型的“法船”,放在庙前的湖水里,吸引游人。到晚间,道士们穿起花花绿绿的锦绣法衣,敲动铙钹,吹奏起笙笛,吹吹打打地从高台阶的北极庙里列队出来,到湖边焚化“疏头”,然后把彩纸扎的法船烧掉。白天彩船停泊在湖里,已经做了充分宣传,晚上又吹打着乐器把船烧掉,因而轰动了济南,以致庙内、湖上,万头攒动,拥挤不堪。一天下来,不仅道士得到大批收入,大明湖上游船的船价也比平时上涨几倍,甚至头几天船就被预定一空。

就这样,每年七月三十日成了北极庙的道士及某些迷信和看热闹的人的皆大欢喜的日子。至于“鬼魂”是否得到“超度”,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30年代后期,在院内陆上烧香和放河灯的已很少见。建国以来,人们的思想文化水平提高,过去的迷信活动也都成为历史陈迹,但今天的北极庙仍不失为大明湖北岸上的一个重要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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