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华兰芳读荒湖长篇小说《有底线的人》有感:婚姻中的凄风冷雨
婚姻中的凄风冷雨
——读荒湖长篇小说《有底线的人》有感
《有底线的人》是一篇典型的现实主义小说。小说里的每一位人物都是不完美的,这印证了“不完美才是真正的完美。”的文学艺术观点。这样的人物才是真正让人觉得真实可信的。
在这部小说中, 两个女人婚姻悲剧,让我感触良多。可以说这两个女人的婚姻悲剧概括了中国的两种婚姻的典型。一种是细姐式的听天由命的坚守,一种是张红式的反唇相讥的征服。
先来说说细姐这个人物形象。
听天由命的坚守
细姐在这部小说里,无疑是中国传统的好女人形象。勤劳善良,任劳任怨,孝顺宽容,尊老爱幼,宅心仁厚……可以说但凡赞美中国女人美德的好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她是一个如诗般美好的少女。
她是一个春风般温暖的女子。
她是一个观音般慈善仁厚的少妇。
细姐小时候,姐妹五个,只有她没有上过学。他降临人间的使命仿佛就是为了帮助养父母支撑一个贫穷窄小的家。
“大姐上学都两年了,细姐是抱养的,明明临近上学年龄,父亲压根没有让她进学堂的意思。细姐的任务是带孩子,带了一个又一个。他坐在堂屋里,一边摇着大哥,一边盯着门外的那面图案斑驳宛如一副壁画的墙,这些图案和画面也给了细姐无限的遐想与向往。她从那面墙壁上可能还照见过她曹家的亲娘,她的亲娘正从墙壁上走下来,就像电影里的人来到她的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喊她金子。”
读到这里,想想都让人感到压抑——因为她不是父母亲生的!这更让人心痛怜悯,怎么可以有这样明显的差别!要是还有一个姊妹没上学,或只上两年学,都让人 心里平衡一点,可是没有,二弟周正海都读大学了,可见父亲是很重视孩子读书的。就因为细姐是抱养的就狠狠的剥夺了她读书上学的权利。无疑细姐是有读书的慧根的,是个感情丰富又富于幻想的人。我们从后面他在摇着弟弟时改编的民歌里也可以看出她的聪明与美好。她是堕入凡间的天使,是孤独又落寞的。
“在几岁的时候,亲娘亲爹来看她,临走时塞给她一条手帕,手帕是旧的,却有一股香味,细姐视若珍宝,每天揣在袋里,就算鼻涕糊在脸上了却舍不得用它擦一下。偶尔,她会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盯着它瞧上一眼,再吻一吻,随即放回到口袋里,她一定站在村口,无数次的眺望过对面的曹家湾。”六岁的细姐,小小的心里是多么渴望父母的宠爱呀。可那时的细姐就如一只离开大海的鱼,困在海滩的那一个水凼里无望地挣扎着。
读到这里,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亲爱的小孩》这首歌。我忍不住为细姐轻轻的唱起:
细姐的童年是孤独的,但总算无病无灾的走过了,在凝眸充满想象的斑驳的墙上,在闻着亲生父母送的旧手帕的香气中,在一种平静与感恩中,渐渐长成一个美好的少女 ,而且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在美好的情感幻想里还悄悄的送过心上人一双绣花鞋垫。我想细姐在悄悄绣那双鞋垫时心里是充满诗意的,诗意里一定藏了许多对未来美好生活憧憬。
可生活就是那么让人愤懑。
就是如细姐这样美好的女子,却又一次被婚姻推进了无望的凄风冷雨中,因为养父母的安排,细节姐不得不放弃与村里一个去当兵了的青年的美好爱情。与一个小她5岁的由她一手带大男人——我的大哥结婚。
这是一桩多么令人窒息的婚姻啊,没有让人憧憬的美好的你情我爱,有的只是毫无想象空间的未来。为了养父母,为了生活细姐还是默默接受了。
“细姐对于与大哥结婚也是不太乐意的。父亲发火了,大声的骂人,难听死了,是那种一针见血的方言,丑话。他骂我大哥和细姐不是东西,是败家子,是娘卖逼的。”细姐是善良的,她觉得是养父母养育了她,不听他们的话,就不是东西,只好又一次默认了,就如该她上学的年龄让他带弟弟一样,他只能把所有的向往按耐住,再次听命运的安排。
可这一次的屈从彻底葬送了细姐的幸福,把她推上了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贼船,在茫茫大海上找不到岸。
大哥因为不满包办婚姻,不满于与大他五岁的女人结婚,他采取了冷漠与逃避。他把所有的责任 ,所有的冤屈一古脑儿撒在细姐的身上。“后来在无数个日子里,大哥老是说,当年她与细姐的结婚,完全是屈服于父母的淫威,是典型的包办婚姻。”这让我想起民国才女张幼仪的不幸婚姻,徐志摩也是因为不满父母的包办婚姻,坚决要革包办婚姻的命,于是毫不留情的把气撒在包办婚姻的对象——无辜的妻子张幼仪的身上,让张幼仪这个兰心蕙质的女人,受尽感情的折磨与屈辱,幸好她有公公婆婆的支持,有娘家坚强的后盾,她最终在哥哥的帮助下走入了事业的巅峰,成为了中国首位女银行家。可这个“让我常常怀念她的亲热与温暖”的细姐,她是一个处处孤立无援的女人,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中,让生命沦陷成泥,卑微成尘。
开始细姐应该对他的婚姻还是有所幻想的。“等大哥终于当上工人的时候,她一定像大哥一样高兴,因为她的小丈夫从此告别农村,当上了工人。”可大哥又是怎样的呢,也许他当上了工人,思想更加膨胀了,更加有优越感了,更加瞧不上大他5岁的老婆了,他一定是不肯也不愿与他老婆分享他当工人后的物质财富的,也不给家人,当父亲找他要钱做房子时,他手一摊说,我没有,有的话还是可以的。这说的是什么话,完全是置身事外的口气。跟父亲斗气时“大哥生气了,骑着自行车回到酒厂,原先是一个月回一次,此后两三个月都难得见他一面。”大哥因为怨恨父母的包办婚姻,此后余生用全力来抵抗父母。践踏婚姻,蹂躏家庭,也把细姐的未来揉得稀烂。
一次车祸细姐离世了。也终于离开这生活的苦海。“办完细姐的丧事,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总算在铜都县城的平民窟里找到了大哥。”可见,大哥早就对他的家不闻不问了。对把他带大又与他有共同儿女的结发妻子的死,也置若惘闻。多么冷酷无情又麻木不仁的男人。我相信细姐出车祸,他一定是知道的,毕竟就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啊。“我问他,孩子怎么办?他摊开手掌说,我能怎么办?我自己穷得屁股流血,哪有能力给别人治痔疮。这是人说的话吗?你的儿女都是别人吗。一会儿那个姓王的女人买菜来了,我掉头走了。”可见,大哥在父母都出事以后,没有了拘束,也就更加放肆了。放肆到公然在外面明目张胆地与别的女人同居了。细姐她一定也是知道的,即使知道得不是那么清楚,但可以猜到。大哥大概再也不是两三个月回一次,而是一年两年都不回来了。也许压根就没回过了。隐忍的细姐,她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儿女。她又一次不得不听天由命的往前走着了。
我想在大哥与另外一个女人同居的时候,周正海,包括他弟弟是没有非常尽责的去争取督促大哥来承担他应尽的责任的。
细姐其实也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人,她也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烂泥糊。细姐对家人示弱,对家人宽容,但在外细姐也是一个泼辣能干的女人。
在周家第二次做房时,跟他们做房子的泥匠王世仁脚踏两条船,刚跟他家做两天就又想去别的地方做几天。“细姐就黑着脸说,你看你才切几天的砖呀,做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当王世人甩牌子,“细姐又故意笑着提高嗓门说,大家都来说说,这才两天又去后背的江家,这不是脚踏两边船是什么?”当王世人自知理亏后,露出凶狠的眼神。说不跟他们家做房子时,“细姐指着他的口袋说,那你把钱留下来,王世人不肯,细姐说你做了24块五的事了吗?且不说,你耽搁了我们家多少时间。这损失我还没给你算呢。”从这些快言快语中都可以看出细姐的泼辣能干。
可是在这场婚姻中,细姐表现出来的却是令人扼腕的妥协。这也许不仅仅是细姐婚姻的悲剧,也是那一代人的婚姻悲剧,为了生活,为了孩子,为了亲人,只有委屈求全,守住一个缺失丈夫应有的支持与爱护的家。
反唇相讥的厌倦
如果说大哥与细姐的婚姻是窒息的绝望,那么周正海与张虹的婚姻就是无望的厌倦。
周正海与张虹的婚姻基础应该是很好的,他们属于自由恋爱,周正海第一次遇见张虹的时候,对于周正海来说属于一见钟情型的。第一次相遇,周正海对张虹的印象简直是“惊为天人”。“我顿时愣住了,半天没有动弹,我直瞅着她的背影,感觉到魂魄从身体里跳脱出来,一步一趋地跟着她走了……”当时周正海只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科员,住在一间靠近公厕臭气不绝于鼻的一个十五平米的仓库里。在当时周正海经济上应该也是一贫如洗的。那时的张虹是棉纺厂的一名普通女工,各方面条件应该来说是旗鼓相当。
谈了将近一年后,他与张红结婚了,恋爱时间也不短。双方应该有很宽裕的时间互相了解,与张虹结婚时,周正海依然赤贫,结婚用品,电视,洗衣机等贵重电器都是张红拿钱出来置办的,张正海可以说他凭着大学文凭以及在机关单位工作的条件,白捡了一个老婆,白得了一个具有现代化的家。应该来说它们之间存在条件差别差不多扯平了。
但正是这种所谓的扯平,让一直潜藏在他心底的自卑与自尊,不时伸出长舌来咬他的心。只要张虹提到当年结婚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她置办的,周正海就极不舒服,好像是揭他的那份隐藏很深的伤疤一样让他恼羞成怒。周正海是太自卑太敏感啦,那被极度自尊包裹住的自卑让他煎熬。
周正海骨子里是有着中国式的大男子主义的,他希望妻子张虹亦如他母亲一样听从他父亲一样顺从着他。他需要妻子对他的仰视,举案齐眉。
为了达成这个潜意识的心愿,也为了抗议张虹,他是打压她的。
但张虹也不甘示弱,一直与他较量着。这也是我们中国式婚姻普遍的现象。仿佛夫妻不是同舟共济的伙伴,而是一生较量的对手。
当张虹的纺织厂破产了,大批女工下岗,张虹却保住了岗位,周正海认为是因为他在市委机关工作的缘故,别人看他的面子才保住的,一方面肯定也是有这方面原因的,中国人嘛,“不看僧面看佛面”,历来如此,但也要张红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呀,扶不上墙的泥,也是不可以的。
当张虹在工作的阅历中随年龄的增长日趋成熟,越来越有女干部的样子时,朱振海并没有因为他的气质的提升而高兴,反而是很有几分的不屑。一次当张虹在清欠办工作去外地讨债回来,看到张红脸色难看极了时,他呈现出来的是极其冷酷的淡漠与无视,感觉不到他丝毫的怜悯与关爱。那时他们应该才结婚几年,女儿才上幼儿园,张虹面对这样冷漠的征服,肯定是有怨气的,结果刚睡下,就被周振海的磨牙声吵醒,酝酿已久的积怨爆发啦。“我被张红一顿训斥激怒了,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响过后,张红一头栽倒在地板上。”这时的周正海从冷暴力变成了实质的暴力男。
哪个女人与这样一个没有温情还自视甚高的男人一起生活,不会觉得心累呢。
周正海之所以对曾经“惊为天人”的妻子张虹充满了怨气,戾气。据他说是因为张虹自私,总不考虑他的感受,不愿意把母亲接来一起住。其实他自己多次不敢开口对张虹说,也并非仅仅怕张虹拒绝,而是自己也觉得房子太狭隘了,却在潜意识里把罪归结到女人张虹身上。现实生活中很多这样的男人,明明是条件不允许,偏偏找个理由说是自己女人不肯,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女人为了自己的家背这个黑锅就算了,可是有些男人这样假借推脱责任惯了,居然一遇到不好的事就推到女人身上,有时连孩子不好,都说是女人生歪的,仿佛他没参与播种和教育一样。就为不能接受母亲与他们同居 ,周正海居然说“我明白了,我的婚姻将与大哥的一样不幸。”他们兄弟俩婚姻的不幸难道完全是他们的女人造成的吗?
他们刚结婚,张虹因为还没习惯他磨牙而影响睡眠,就用棉签塞耳朵,周正海问他干什么,张虹没有明说,只说自有妙用。周正海,那时看到她的笑感觉是“怪笑”周正海就因这个嫌弃他磨牙的细节,心里已经很不爽了。婚姻的天空从此有了第一片乌云。
第二次说红张虹露出“怪笑”的是:“我刚一进门,她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漾出一层怪笑,她主动招呼一声,小步跑过来,给我递来一双拖鞋”这时的张虹应该是想与周正海和解的,放下了僵硬的姿态。可周正海却早已习惯了“横眉冷对”妻子,觉得妻子张虹每一个举动都是可厌的带有目的性的。等张红说出闺女打算在北京买房的时候,周正海说,“我没意见,只要你有钱,你付这个首付,我什么意见都没有。”这时的周正海不但对妻子是冷酷的,对女儿同样是冷漠的,如同无赖。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年轻时长着一双清亮透明的眼睛,是那种典型的单凤眼,这些年,因为房子这些烂事。她眨眼间就老了,40多岁就绝经了,丹凤眼变成了三角眼,从早到晚闪着凶狠的光。”在周正海眼里,妻子张虹已是一个又老又丑又凶狠的女巫婆了。对妻子迅速衰老是嘲讽的,冷眼旁观的,没有了任何爱意。张红恐怕也被长期的冷,冻得感情麻木了吧。
张虹才是这场婚姻中是最大的受害者。丈夫的冷血与不负责任,在她头上扣屎盆,让他迅速的老去。作为县长夫人,她真的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感情上都是没有半点收获的。
这样的婚姻何其悲哀,嫁一个普通的工人,也许比这景况会好很多,至少面对的不是一位高冷的自以为是的男人,也不至于在各自的较量中败的这么惨烈。
“张虹听说,因为修建沿河大道,他们的江景房子要擦掉,她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她终于成了擦拆迁户她将拿到一笔不菲的拆迁补偿金。”这时张虹是得意的。她说“怎么样?过去你周正海总瞧不起我张虹,嫌弃我们单位没有做房,现在江景房要拆了,运气总算转到我的张虹身上了……”可见,以前周振海嫌弃过张虹单位差没房子分的,现在,张虹在这次较量中,仿佛终于胜了一筹。
可在这场婚姻的较量中,注定是两败俱伤。他们在各自的高期望与现实的不对等的失望中,婚姻渐渐走向僵硬。
周正海渴望在妻子面前高高在上,他希望被仰视,但张虹是一个现代女性,不可能像周正海的母亲一样顺从着丈夫,连一双要他儿子命的雨鞋也做不了主的女人,她有她的主见,但她又是很自卑的,他们彼此为了能得到尊重,各自拿着放大镜看着对方的不足,极尽所能的贬斥对方,为的是让彼此能尽量平等地对话。
可是他们忘了,男人是“士为知己者死”,男人更需要的是欣赏与仰视。而女人是“女为悦己者容”,女人更需要的是宠爱,是温情,他们都正好各自往相反的方向用力,这种婚姻不让人窒息才怪呢。
为什么说周正海是希望被妻子仰视的,我们从他与陆小曼的恋情是可以看出。
陆小玉是在一次演讲报告中认识周正海的,而真正的相遇是在烈士陵园的祭拜中,周正海诧异一位姑娘诡异的行为,正是这一诡异的回眸,“在人海中多看了一眼”,它们之间微妙的电波相连了。而在周正海所谓的“有底线中”,让陆小玉对周正海始终只能远观,更增加了他对周振海的美好印象,求而不得,才是最令人向往的。所以后来别人跟陆小玉介绍富豪对象,她嫌富豪少了文化人的清气,在与同事结合又嫌少了让人仰视的地位。最后,陆小玉在失望中,抛却凡尘,与青灯古佛相伴。
张虹是不可能做到陆小玉这样的仰望心态的。他们已是夫妻,也是平等的,甚至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想凌驾于男人之上的女主人。这让我想起我的一个同事的一件事,她老公当局长了,她对她老公说你当局长我高兴,但你只能在外面当你的局长,在家里你还是我的老公孩子的爸,家里是没有局长的。她老公频频点头。这是有沟通的,当然他们婚姻中的地位也没有因为丈夫一路升迁而改变,该听妻子的还听妻子。而周正海与张虹的婚姻是缺少沟通的,他们只是彼此在一次次暗暗征服中,把婚姻生活的温暖甜蜜搅成了一锅粥。
周正海一生刻苦努力,拼尽全力跳出农门,拼尽全力从一个小科员一步步进阶当上县长,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可这么拼尽全力,得不到妻子的仰视得不到像亲人细姐般亲热与温暖。周正海失望了,在这种情形中。突遇超凡脱俗有共同志趣的历史老师陆小玉,产生电波也是非常合理的,人总是向暖的方向靠的。
张红的可悲婚姻,在去江景房小区签字时,与拆迁专班人员打了起来,应该是尊严沦陷最深的一次。
她作为新周县县长夫人。如果不是周振海平时的无视与冷漠的长期的笼罩着她。在中国这个“打狗看主人”的社会,一般人还会顾及她的县长夫人身份,作出应有的客气与尊重的,可是由于周正海仕途的急转而下,也因为周正海一直对他的无视与冷漠,这时更没有人把她当作尊敬的官太太看。所以引发了在质问对方具体补偿价格到底是多少,没得到回答,发生海啸时,被别人说成神经有问题,被周正海当众斥责“你闹够了没有,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这本身也是张红在理的。你叫人家去签拆迁补偿协议,却不说怎样补偿?这原本就是扯淡的事,只不过张红行为略微过激了点而已。这一次在外界与周正海的合力下,他们的婚姻关系彻底断裂。
振海骨子里就是欺负妻子张虹的。
“说实话,张虹原本是个爽朗明快的女人。性格上也是比较自信的,这些年因为房子的事,性格完全变了。”
“她买了一套江景房,是用我们俩的公积金按揭还款,我的公积金比她多,房主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这次在宏江人家买那套复式楼,同样是按揭,她没再用我的公积金,她留了一个心眼,房主只署她一个人的名字,我最终依了她,我知道这个人没救了,她为了房子着魔了。现在,她突然提出要提前支付房子的余款,竟然要我给她20万,不是扯淡吗?购房者署名是张虹,到头来却要我周正海掏钱,我就是有钱也不会给她。”
这就是周正海,第一套房子是周正海的名字,他没意见。第二套房子只署妻子张虹一个人的名字,他就不平静了,而且潜意识里认为妻子张虹已有随时离婚的可能了。这种公然的挑衅,让大男子主义的周振海忍无可忍。他认为张虹这样想是没救了。“我去书房里找出存折从家里逃了出来”可以看出周正海与张虹的经济早就分开了。周正海也许是有私心的。他们早已不再是彼此的一根肋骨了,早已同床异梦了。张红在不断的反击中坚守着,周振海在暗暗地防御着,准备随时抽身离开这个家。他与小玉的精神层面的恋情,只是碍于外面的“道德底线”,这更说明了周正海的虚伪与丑陋。
周正海与张虹的婚姻悲剧也在于彼此把对方当作较量的对象,当作假想敌人。
在最无助的时候,不是找自己的爱人倾诉,而是互相掩饰着,逃到彼此视线以外去舔自己的伤口,去疗伤。总以为被对方知道了,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取笑在伤口里撒盐。
所以周正海仕途葬送后,在张红面前表现出来的是沉默后的暴怒与憎恨,然后维系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崩断。周正海总说“是自己太爱面子,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的确,于他,可怜的自尊心大于一切,他不知道越爱惜越显得那方面的稀少。物以稀为贵嘛,你爱面子,就是你没多少面子可以去丢,你爱羽毛,就是你没有多少羽毛可以拔。你真的强大了,心就宽阔,如九牛一毛,就无所谓了拔它一根两根了。周正海骨子里的自卑侵蚀着她的婚姻生活,侵蚀了他为官的道路,最后只有躲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做着向往美好生活的梦。 在这场婚姻中,周正海与张红彼此始终都是孤独的。
周正海臆想张虹对他的想法不认同,当然也是平时张虹对他以前的太多不认同产生的,周正海遇事习惯了在张虹面前保持沉默,或一意孤行。这在后面修老屋,在王家做房子可以看出,他是从来不与妻子张虹商量的,他们早已同床异梦。
张虹一心只想与周正海二圣同朝,只想努力站在周振海同一台阶上,而不断捍卫自己的地位与尊严。
她越这样较量,周振海越厌恶,他们在这种压抑的较量的裹挟下 ,在庸常与僵硬的碰撞下,婚姻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
本来他们都分床睡了,都到了懒得吵的冷却期了。可是周正海仕途的突然断崖式的跌落,让一直潜伏在周正海心里的自卑又窜了出来,她害怕面对张虹赤裸裸的分析的眼神,害怕假想中张虹的冷视。他如陆小玉般逃离了现实隐居去了,如同陶公一样,寄情山水。去过“戴月荷锄归”的田园生活去了。
在离婚时周正海离去的一瞬,张虹的一声嚎啕让人喉头发堵,这嚎啕道出了张红的委屈与不甘,她在这场婚姻中,一直如一位勇士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可最后落得独自凄凉。这声嚎啕也道出了他对周振海的爱与怨。
他们的感情的不同取向,注定了他们婚姻的灰飞烟灭。他们的故事让我们想到了《父母爱情》那部经典电视剧。
他们也吵,但是《父母爱情中》的江德福对娶了资产阶级大小姐安杰,他一直是知足的。觉得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能取得一位有书识的资产阶级小姐,是他一生的荣耀,它像勋章一样闪闪发光。所以安杰多次的任性与冷嘲热讽,江德福却能接受,并且为了取悦于老婆安杰,江德福渐渐走向了城里人的时尚,安杰在与他靠拢中却走向了农村妇人的模样。
可周振海与张虹呢,要说张虹能嫁给周正海也是应该知足的,但是,她刚好处在女人当家做主的意识形态的社会中,她不可能再过如她公公婆婆那种夫唱妇随的倒退的生活,现在社会的价值观也不容她这样屈服。她只有不断抗争。其实他们婚姻的失败也有社会层面的因素,是大男子主义的遗留与刚刚提倡的男女各顶半边天的不成熟的认识造成的。一个社会文化的沉淀与改变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婚姻如果真的维持不下去了,放手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哭过就重新振作起来,美好的生活有很多种。这种凄风冷雨的婚姻结束了双方都是一种解脱,重新定位自己吧!
华兰芳,曾用笔名白云,是一位喜欢在文字里徜徉的女子,是一位喜欢用诗的语言描述心理世界的女子,也是一位从事语文教学多年的教师。曾经在小说月刊发布过小说,也在咸宁报发表过诗歌散文。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