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雍也篇(九)
01
原 文
雍也第六
6.09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02
释 解
孔老师说:颜回真是个有德的贤者啊!他好学如愚不愿仕,因此在衣食住上仅仅能勉强自给,一天只食一箪粗饭,一瓢清水,住在简陋狭小的房子里,家徒四壁,空无长物,过着清贫困顿的生活。生活如此简陋窘迫,别人都觉得颜回的生活太苦了,并为其担忧,而颜回却没有改变好学如愚,贫贱不移,继续守着安仁自在的快乐。颜回的这种不耻恶衣恶食,摒弃常人的烦恼,心不为物所羁绊,追求着超凡脱俗的仁德之道的精神;颜回的安贫乐道,贫贱不移的修养,真是达到贤者的境界了。颜回,真是难得的贤者呀!”
03
释 字
箪
《说文》:箪:笥也。从竹单声。汉津令:箪,小筐也。《传》曰:“箪食壶浆。”都寒切。
《广韵》:箪:箪笥,小箧。
汉字“箪”是形声字,从竹单声。“箪”是古代盛饭的有盖圆形竹器。引申指用竹筐盛着。《说文》“箪:笥也”,笥是盛饭食或衣物的竹器,故笥是统言,箪是析言。《方言》“陈楚宋魏之间或谓之箪,或谓之𣟵,或谓之瓢”。
瓢
《说文》:瓢:蠡也。从瓠省,㶾声。符宵切。
《广韵》:瓢:瓠也。《方言》云:蠡或谓之瓢。
汉字“瓢”形声字,瓜表意,篆书字形像藤蔓上结的瓜,古人将制瓢的葫芦和瓜归为一类,表示瓢由老熟的葫芦剖分而成。“瓢”是用葫芦制成的舀水或盛酒的用具。《广韵》“瓢,瓠也”,指瓢是瓠的一种,《诗云物解》中说:“瓢於瓠一物,甘者为瓢,苦者为瓠,瓠以器言也。瓢亦名壶。齐鲁音长者为瓢,团者为葫芦。”
04
素 说
前面一章通过伯牛患疾的记叙,反映了礼崩乐坏之时,社会乱象已蚕食着健康的仁德根基,从老师的感慨中,可以感受到老师对弟子伯牛所达成的仁德境界的肯定,表达了老师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而伤害仁德的坦然和弟子忍痛守仁的痴心。本章现再次对弟子颜回的仁德境界进行称颂,让弟子把握达成仁德境界后贤者,在面对现实的穷达荣辱、富贵贫贱时,能不改内心的安详自在,从容泰然而自得的快乐。老师说:颜回真是个有德的贤者啊!他好学如愚不愿仕,因此在衣食住上仅仅能勉强自给,一天只食一箪粗饭,一瓢清水,住在简陋狭小的房子里,家徒四壁,空无长物,过着清贫困顿的生活。生活如此简陋窘迫,别人都觉得颜回的生活太苦了,并为其担忧,而颜回却没有改变好学如愚,贫贱不移,继续守着安仁自在的快乐。颜回的这种不耻恶衣恶食,摒弃常人的烦恼,心不为物所羁绊,追求着超凡脱俗的仁德之道的精神;颜回的安贫乐道,贫贱不移的修养,真是达到贤者的境界了。颜回,真是难得的贤者呀!”本章通过颜回的超越物质享乐的追求,达成对生命的超越,让弟子体悟心不为物动时,方能守住一颗仁德之心而不乱。这样的境界所享受的快乐才是真快乐。
本章需要注意的是“不改其乐”。唐文治在《论语大义》中说:“不改其乐,有浅言之者,谓颜子不以贫窭动其心,所乐者天爵,乃至富至贵之境。如是则颜子犹未忘乎贫富之见,其说非也。有深言之者,谓颜子并非乐道,若以道为可乐而乐之,则与道为二矣。如是则将如庄子之称颜子初忘礼乐,继忘仁义,终以坐忘,其说太高,亦非也。朱子引程子言:'周茂叔每令寻孔、颜乐处,所乐何事。’此语引而不发,学者但当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以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庶乎得之。然则颜子之乐,乐道而已。孔子乐以忘忧,亦是乐道。惟孔子乐天知命,出于自然,故曰'乐在其中’;颜子仰钻高坚,笃于好学,故曰'不改其乐’,此则未达一间处也。”
本章需要辨析清楚“安贫”与“乐道”中的逻辑关系。在孔子的言说当中,“不改其乐”是指“贫贱不移”的“安贫乐道”。首先只有先“乐道”,然后才能“安贫”。关键是在“乐道“的前提下“安贫”,如果不“乐道”,就不会有真正的“安贫”,此时的所谓 “安贫”只能人们的一句口号,或者是精神慰藉的鸦片。只有“乐道”的贤者才能不耻恶衣恶食,才能彰显出“乐道”者的超凡脱俗,从而自会对物质层面的东西并不在意。其次,并不是唯有在“安贫”下修炼,才能达成“乐道”的境界。安于贫穷,是对待贫穷的一种态度,并不表示拒绝富贵,也不是以富贵为耻辱。此中的逻辑关系一定要搞清晰明了,孔子赞赏的是得道后的颜回对待贫困的态度,能自觉不被贫困牵制而改其“乐道”。后世以贫穷为自豪,一味以为只有通过贫穷洗礼之后才能得道,甚至有人以此而反富、仇富,这与孔子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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