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进两种作物颠覆人口格局

历史上,曾经有两种外来物种,一经引进,便触发了邹东乃至所有山东丘陵地区开发的热潮,荒凉的山岭坡地立马变成了热土,引得四面八方的人们对贫瘠的山岭薄地有了期盼,知道去哪里就能淘到温饱。于是,带着老小,担筐撅篓,趋之若鹜地前去开垦种植,在那里安身立命,使邹东的人口和村庄迅速增加,直接颠覆了城东城西的人口和村庄的分部格局。这两种东西,我们今天称呼它们为“花生和地瓜”,它们的引进堪称邹东开发史上翻天覆地的大事,有空不妨聊聊它!

查阅康熙五十四年《邹县志》所载邹县地图,可以发现,邹东邹西人口分布悬殊,邹县西部村庄众多,邹城东部则村落稀少。而到了光绪年间邹县东西部人口悬殊的格局基本打破。

明嘉靖四年戴光修《邹县地理志》记载,洪武24年全县3994户,人口29488人。明万历二十四年邹县18030丁,10585户,约36000人。明朝后期增长到33838丁,大约68000人。因为天灾人祸,明末邹县人口大幅衰减。据娄一君邹志载,到崇祯三年(1630)知县黄应祥核查狂减25447丁,大约还剩17000人。清朝初年核查,仅剩8190丁,约16400人。经过半个多世纪的休养生息,清初人口慢慢恢复。据康熙五十四年(1715)娄一均休《邹县志》载:到康熙五十年有13651丁,约27300人。

总体上古代邹县人口主要集中分布在县城周围及其西部地区,广大邹东山区分布稀少,其原因除了政局不稳,兵荒马乱,影响人口的最大因素莫过于粮食。俗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有饭吃才能养活人,能活着才有兴趣生孩子,人口才能增长。清代以前,邹县主要粮食作物是高粱、谷子、大小麦、黍子等。邹东山区除了像大律那样少数山间谷地,大多数丘陵地区土地瘠薄,易遭干旱,不适合这些作物生长,土地产出有限,不可能养活太多人口,从而制约了山区的开发和人口的增长,导致邹东山区长期处于荒芜状态。

我们选择地处邹东山区、明清时辖区基本不变的罗头社来探讨邹东地区人口的变迁。

根据相关县志记载,明末罗头社(魏庄、东果庄、大律、张庄、葛楼、大束、麻疃、岗上、卞庄,9村),当时仅有334丁,约668人,占明末全县人口的4.08%。在辖区(魏庄、东果庄、大律、张庄、葛楼、大束、麻疃、岗上、卞庄,9村)基本未变的情况下,到康熙11年增至500丁,约1000人。到康熙五年增至787丁,约1574人,占全县当时人口的5.77%。从康熙年间邹县地图也可以看到,邹东地区村庄非常稀少。基本维持明代以前村庄的格局。见下图:

但到了清光绪年间,罗头社原辖区的村庄有了较大增长。据清光绪十八年吴若灏修《邹县续志》载,包括:大束、岗上、(袁、刘)麻疃、傅堂、孟庄、苏庄、水河、南北阁楼村、灰埠、南辛庄、北辛庄、三合、果庄、戚家、王家、高家、立石、老林、魏庄、张家、铺上、东罗、西罗、北罗、烧峪、王沟、董家、刘家、朝阳、开元、大律、张庄、刘洼、将军、松石、矮草、簸箕、黄庄、黄林、卞庄、柳峪(43村)。已经是明末清初的近5倍。

据陈寿卿修《续修邹县志稿》载,民国八年(1919)全县人口246460人。男丁145020人,女101440人。其中罗头社(大束村、吴家村、刘郑麻村、东大束村、灰埠村,水河村、灰城子、苏庄、麻疃、中葛、北葛、南葛、吴麻、东葛、白山峪、魏家口、黄家庄、太平庄,矬草峪、小烟庄、松石村、张庄、刘家洼、将军堂、簸箕掌、大烟庄,前大律、后大律、平安村、开元村、王家沟、朝阳、杨家峪、积玉庄、烧峪、任家岭、老龙沟、新寺、磨石、董家、付庄、照山。51村,是明末清初的近6倍),30263人。占当时全县人口12.28%,是明末占全县比例的约3倍,罗头一社人口居然与明代全县人口相当。自然村数量基本与现在相差无几,从光绪邹县地图来看,原康熙邹县地图上的空旷地域被填充,邹东邹西村庄分布趋于均衡。从建村年代看,除极少数如大律、田黄、大束、9卞庄、魏庄、烟庄等明代以前立村外,多数都是清代中期以后定居立村。

是什么原因导致上述变化呢?答案是:那个时代引进了地瓜花生

地瓜亦称甘薯,起源于墨西哥以及从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到秘鲁一带的热带美洲。哥伦布初谒西班牙女王时,曾将由新大陆带回的甘薯献给女王。16世纪初,西班牙已普遍种植甘薯。西班牙水手把甘薯携带至菲律宾的马尼拉和摩鹿加岛,再传至亚洲各地。甘薯传入中国通过多条渠道,时间约在16世纪末叶,明代的《闽书》、《农政全书》、清代的《闽政全书》、《福州府志》等均有有关记载。

地瓜,又称芋头。在邹县播种时间较晚,光绪《邹县乡土志》称“薯蓣”,言“邑东山岭多种之,味胜他处,土人呼为芋”。原产美洲,明万历年间由吕宋传入我国,乾隆年间引入山东。邹东山岭薄地一下倍收,渐成为山区主粮。

花生:花生在邹县种植,最早见于清嘉庆时期,邹县山岭沙壤广布,适合花生种植,道光以后成为邹县最重要的油料作物。光绪《邹县乡土志》载:“落花生,小者自福建流入中土,榨油最多,大者其种来自外国,荣成种植最早,近时邑东沙岭亦多种之,榨油不及小者,秋成后,滕人收买去发行外洋”。

显然,清中期以后地瓜花生的引进起了决定作用,尤其地瓜花生,对山岭薄地的适应性极强,过去几乎毫无价值的邹东山岭荒坡地,都可开垦种植,而且产量可观,交易货币收入丝毫不输邹西平原地,从而吸引移民前来开垦邹东山岭薄地,促进了邹东山区人口和村庄的增长,推动了邹东市场经济繁荣。直到今天,地瓜花生仍然是邹东最重要的农作物,如果没有了地瓜花生,实难想象邹东乃至广大的山东丘陵地区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古代不同时期引进的植物都有相关时代的称谓,隋唐时期跟着小国来朝的食物都冠上了“海”字,例如海棠,海芋,海枣都是如此,而在明带上“番”字,例如番茄。地瓜花生虽然邹县种植较晚,但却是明代从国外引进,所以地瓜花生还称为番薯、番豆。而“洋”字就是清代时候的叫法,也就在那时候洋葱,洋白菜,洋芋等东西才传入我国。

实际上,相较以前时代,随着航海技术进步,中外交流的增加,明清时期引进的作物相对较多,除了地瓜花生外,还有玉米、洋槐、洋姜等。玉米。光绪《邹县乡土志》称“'包谷’,言本境亦有种者,直隶最多,北京曰'棒子’,咸丰后邹县人播种渐多,成为主粮”。但它们对邹东的开发远远没有地瓜花生重要。

由于地瓜花生比较耐旱抗涝,基本旱涝保收,加上光合作用强,产量高,是人体所需较好的植物能源,成为发展中国重要的粮食作物。可以说,邹东人都是吃着地瓜长大的。从历史记载看,明代山东饥荒频发,在花生地瓜没有引种之前的洪武年间约30年时间,被《明史》频繁记载的山东饥荒,到地瓜花生大量种植的清代后期光绪三十多年间,虽然不少地区人口已是明初人口的十余倍,但除了较频繁的黄河决口水蝗灾,山东大面积饥荒明却乏见记载于《清史稿》。纵观世界,人口大国多注重地瓜花生种植,亚洲是世界上最主要的红薯和花生产区,其中地瓜种植面积和总产量分别为世界的80%和90%以上,人口大国中国和印度都是世界最主要的地瓜种植大国;在花生种植方面,中国和印度同样是世界第一和第二花生生产大国,作为人口打过的中国和印度也是地瓜生产大国。在国内,我们山东即是人口大省,也是数一数二的地瓜花生生产大省,足见地瓜花生对人口的影响。

由此可见,地瓜花生在邹东广大山岭的引进推广,是邹县划时代的中外农业引进事件和种植变革,自清中期以后,极大地促进了邹东地区人口和经济的发展,推动了山区的开发,虽然相关研究极少见,却是邹城历史上极其重大的农作物引种事件。它的影响不仅在邹城,在整个山东丘陵地区都是极为伟大的。

2020-9-20

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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