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的《医生日记》
WEEK 6—7,Reflection封禁第六—七周
——来自比利时的疫情周记
《“医生说”和“名厨秀”》
时间过的很快,5月4日,比利时已经开始逐步地恢复正常生活。首相给出的复工计划暂且如下:公司为5月4日;商店为5月11日;学校为5月18日;餐饮最早为6月8日。欧洲其它主要国家大多也是一样的前后开城。
所以,作为最后一篇欧洲封禁周记,我将6—7周合二为一了。
比利时《早报》上有一个日日更新的“医生日记”专栏,非常棒。我选了几遍翻译过来,权且当作了我的最后一次周记,可以传递一点点来自一线的声音,医疗前线战胜新冠最前沿的声音。
我选的这三篇“医生日记”都是《早报》对医生Geert Meyfroldt(48岁,鲁文大学医学院重症监护室医生,比利时重症医疗协会主席)的采访和纪录,从不同的侧面展示了医疗一线的当下情景——
“几乎没有人像他一样了解我”(2020/4/25)医学团队
“我很开心于我的工作排班与Greet Van den Berghe教授在一起。她是比利时享誉最高的学者,她对重症患者的激素反应做过大量的研究。她是杰出的导师,我和我众多的同事们在进入这个研究领域的第一步时,就得到了她的引领和支持。她教会我们高标准地工作,与此同时,我们建立了良好的个人联系,我知道我始终都在她的关照之下。”
“在重症监护中,我们有一个稳定的14人的工作小组,每一个人都是某一个专业领域里的专家。研究人员的时间是珍贵的,我们因此尝试着通过学术专项资金的申请来保持我们的工作延续,同时,我们有着强大的内部团结支撑。我有一个年轻的同事,他的研究项目刚刚开始,经费还没有下来。他也对这项工作非常感兴趣,我们的团队工作对他个人项目的开展,是一个机会。”
“我的同事Michael Casaer是我少年时期的朋友,几乎没有人像他一样了解我。他对我了如指掌,也知道我的局限性。从某一个特殊的角度来说,他是我的一面镜子:他经常能看到被我忽视的地方,比我自己更快地发现问题。现在,我们每每中午与各个流派一起吃饭的机会越来越欠缺,彼此见面都难:有的时候在新冠病毒中心,再就是在休息的时候…… 出于当前1.5米身体距离的原则,我们不能够全部一起聚集在会客厅,日常的交流通常就在咖啡机旁边,别无它处。”
“我敞开心扉,简单直言,我总是这样。你真实的个性随着你的生活而改变,不是吗?我对其他的固定工作小组的指导会少一些,但两者都是必须的。如果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我一样,那也会是一个灾难(他笑了)。我们在处理工作中完全地解放思想,是很好的,相互批评针对病人的处理,商量解决方案。你可以有时候对病人的应对措施视而不见,然而同事之间相互提出异议,这是我们的文化。由于我们保持各自不同专业领域的立场,于是在临床技术上我们总是站在尖端的地位。这也是患者最喜闻乐见的。”
“生命和爱,就在这些细微处”(2020/4/28)病房里的细节
通常来说,将一个新冠病人从重症抢救回来的绝大多数的原因,是由肺炎连带而来的复杂的呼吸困难。如果患者自身系统不能充足供氧,他们就需要呼吸机。将一个呼吸管放进患者的口腔,通过咽喉,进入气管,是我们的操作。这么做也会导致患者不能说话,因为管子要通过声带。于是,对情况严重的肺炎患者,进行麻醉处理非常必要。我们对病人申明过,在这种状况下,呼吸中断是不可能发生的的,而事后的恢复需要足够长的时间。
“两到三周以后,你可以把病人唤醒,但是,那不是像按下一个开关按钮一样。病人在醒来和睡去之间,要用更多的日子来完成这个转换。在这个容易反复的阶段里,也会出现某个很好的片刻,这时候我们就取出呼吸管,病人从理论上来说可以重新开始说话。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往往会咽喉肿胀,说话困难。”
“这个过程之后,病人想和家人说话的需求显然很大。在鲁文大学医学院的每一个病床前,都安置了多媒体屏幕。病人可以看电视,听广播,上网。同时,我们还提供带聊天功能的平板,我们看到他们与家人的第一次对话总是激动万分。顺便提一下非新冠患者的病人,他们此时也是不允许接受家人探望的。新冠是一个医疗问题,但那并不意味着它不触及我们的情感世界。我们尽可能完善地去安排好这样的对话交流。”
“病人通过在线系统,重新见到他们亲人的第一眼,简直难以置信的。一两句话后,他们就哽咽无语,情感爆发。再坚强的病人也忍不住泪眼蒙蒙。生命和爱,就在这些细微处。”
“如果某个病人死了,我们允许若干探访者前来告别”(4月29日)告别的尊重
“非常遗憾,有的时候病人会死于新冠。在经历过多种的重症监护之后,到最后我们获得的病死率已经和新冠的关联度很低。通常许多危重的病人都有其它的重疾,如:低下的免疫力,严重的肺部疾病,心脏疾病,再或者癌症。总而言之,他们的生命预期值是有限的。所以,当这些岌岌可危的生命受到强力的新冠感染来袭,就如同一场感冒,或是一点区区小痒可以对他们造成的影响一样。有的时候病人因新冠而死,而不是死于新冠:例如一个已经感染了新冠的病人,死于脑溢血。如果他们在重症监护的过程中死于新冠,那常常是关联到肺炎,严重的缺氧,伴随着器官衰竭而至。”
“当下,我觉得非常困难的是为了这个传染风险,无论对新冠病人,还是非新冠病人,我们都不允许病人接受探访。在生病的过程中,这是非常痛苦的,我们每天都给病人的家人进行信息的更新交流。如果某个病人死了,我们允许一定数量的探访者前来告别。这些来人得换下自己的衣服,穿上防护服,像我们一样。我们尽可能地将所有程序处理得人性化。”
“这不是我们工作中正常的方式。来访的人都很沉重,他们在这里通常停留一小时,于是你就认识了他们。他们寄期望于我们的专业技术,职业精神,以及关于对不同环节的诚挚沟通,还有我们人性化的参与。”
“通过电话进行的一些沟通往往比同在一个房间,面对面地在一个桌子上交谈要更加的困难。如果情况非常不妙的话,你想要看着病人的家人去交流,甚至将手放到他们的肩上给予安慰,这一切现在都做不到,我觉得非常痛苦。”
以上三篇医生日记不免沉重,我们再来一点轻松的吧。
《早报》有一个周刊,我很喜欢里面的“隔离期的世界名厨”专栏。今天分享一点点给大家:看看意大利的世界名厨在隔离期的厨房——
名厨秀的本期标题"不要浪费,给你方法"
世界名厨因为隔离期,不得不关闭其在意大利Modena的三星餐厅。图片中是隔离期的厨房,你能看到Bottura先生是如何为他的意大利面完成最后一步画龙点睛的工作:“瞧,今天的可丽饼,用前一天剩下来的巧克力收尾”
Bottura先生对这道菜的解释是:“不用在火上烤,绕着中间的小牛肉作画吧——美丽而迷幻的旋转”,他说这个创作的精神内涵是借鉴于英国画家Damien Hirst的艺术风格。
好了,就到这里,就到这里。目前0.79%的感染率,希望是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对于欧洲正在进行中的陆续开放,确确实实就到这里。
叶伟
2020/5/5
比利时
叶伟~女~武汉人,曾就职于武汉电视台,在武汉从事策划、撰文、编导、电视导演,以及话剧推广人20年余。目前定居于比利时布鲁日。
图文提供:萬學工
编辑:田联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