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作品】田时‖年肉(三)〖“理想文学”杯征文〗

作者简介:马利侠,笔名田时,70后,教师,迁安作协会员,喜文字,好读书。热爱生活,向往田园。

年肉(三)
田时
七八十年代的乡下,还不富裕,爸每月的三十五块工资开销一家老小的吃喝用度远远不够,所以后院的猪圈相当于我们家另一个补给基地,功臣自然是农活家务都是一把好手的妈。
但是年肉大部分是给过年要来的客人吃的。妈早合计好了大约会有几处亲戚几个人来,大概要请几桌客人,按每桌两碗计,大概需要多少肉,把肉分隔开,一部分留作炒,放到屋外的大缸里冻着,一部分就做炖肉。灶膛里架起的劈柴呼呼有声,妈在案板上将洗净的带皮五花肉切成大块下锅用开水煮出血沫,控出后切成均匀的方块儿,再往锅里下糖,炒糖色,再把肉下锅搅拌上色,倒上酱油,放盐,下葱姜大料,旺火烧开,再把旺相的劈柴抽离锅底,用微火炖烂,盛到大盆里,再一块一块肉尖儿冲里,肉皮朝外连汁盛碗,等来客人时候和米蒸在屉上,保证扣出来的是红亮亮的一碟圆。

我总为自己能倒扣出一碗紧凑不松散又不使肉汤流到手上的方子肉而骄傲。
炖好的肉被一碗一碗装起来,再一碗一碗从灶边端到偏屋的红油漆柜子上。给望肉欲穿围在灶边的我们解馋的是碎了的边边角角,而猪尾巴照例是被我用大碗端着送到前院儿奶奶的屋子里。
奶奶最爱吃被妈烀得烂乎乎的猪尾巴。爷爷笑话说奶奶吃猪尾巴就得老摇头。我们一面担心吃猪尾巴摇头的事情,一面又为奶奶吃得欢喜而感到高兴。亚圣孟老夫子构想的理想生活,以70岁能吃上肉为重要标准。从我能颠颠儿的捧着大碗送到前院儿给爷爷奶奶起,我们国人普遍早已超越了孟子的理想生活了吧。
猪头是不卖的,妈还另有他图。
妈通常用牙咬着一根粗的黑线的中间,两手扯着线的两端,细细的给猪头绞脸,用塑料管沾着沥青清理猪爪,到最后没有一根猪毛,甚至连毛根儿也很难发现。经过洗烫剁煮炖,妈把猪爪单放一盆儿,再把猪头肉拆出来,和猪耳朵一起,用干净的纤维袋子包裹起来,再用爸早预备好的大石头,压到最大的洗衣盆里。

亲戚们来时,最乐意吃妈做的压肉,又干净味道又好,常常还没到结束,两盘压肉就见底了。这时候妈就会再切了满满一盘子端上去,要等客人吃完才能上桌的我们就开始不满地嘀咕:妈,都给他们切了,我们吃什么啊!妈就笑,拽着我们到偏屋,一人撅段灌肠。灌肠是妈把肠衣用碱水洗了很多遍,然后把剁碎的肉和葱姜蒜淀粉一起灌满了肠衣,在大锅里煮制的。煮好的灌肠打着结,一条条挂起晾凉。
而我最爱吃的还是用挂油炼的“油梭子”。碗肉预备好了,压肉预备好了,灌肠也准备好了,剩下的事是挂油。锅烧热,妈开始“炼油”。炼好的猪油凉了是凝脂一般的颜色,平时蒸饺煮饺放些香得很。此时,锅里剩下的是油渣,弟妹都不吃,对我来说却是无比的美味,香喷喷,脆酥酥,以至于爸妈笑话我:老大吃不了好东西。
至此,年肉的准备算是暂告一段落。
年味的又一个高潮还要等订的各扎到了,把挑好的肥瘦相间的肉和着葱蒜细细的剁成臊子,卷出整案板、满簸箕的各扎千儿。还有,把蒸熟了红豆拌糖捣碎了,和粘面炸元宵炸丸子炸油糕。
编辑书签:第一次读田时的散文,耐嚼耐读。平时读书,不太喜欢长句子。读田时的长句子,倒是一种享受。
本期校对: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