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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产生于唐朝初年
唐朝初年,有个官员叫裴谈,很害怕自己的妻子。他常说:“妻子年少时,看起来像个活菩萨,令人望而生畏;等到有了儿女,她又像掌管儿子出生的女神,对女神哪有不敬畏的道理;到了五六十岁,她浓妆艳抹,看起来像专门吸人精气的鬼怪,更是让人惧怕。”当时的皇帝李显也害怕皇后。有个滑稽的歌手就按照已有乐曲,填了一首名叫《回波词》的歌,讽刺他们:
回波尔时栲栳,怕妇也是大好。外边只有裴谈,内里无过李老。
像《回波词》这样,根据已有的乐曲或者自创的新乐曲填写的歌词,就叫“词”,它早在唐朝初年就已经出现。而我们常说“宋词”,则是因为到了宋朝,“词”才被广泛创作,并得到不断创新和发展。
词的别称
柳永五十多岁时中了进士,但他等了很久,朝廷也没让他做官。一天,他去了主管官员任免的吏部,拜见吏部长官、当时的名流晏殊。晏殊一见他就问:“你这个才子作曲子吗?”柳永恭敬地回答说:“我也像您一样,经常填上几首曲子。”晏殊马上反驳:“我虽然也作曲子,但却从未写过'针线慵拈伴伊坐’这样趣味低俗的句子。我们哪能一样?”
柳永和晏殊说的“曲子”,就是词。词是人们按照乐曲填写的歌词,所以它就有了“曲子”或“曲子词”的别称。词还有一些有趣的别称:词的句子大多长短不一,人们就把词称为“长短句”;有人觉得作诗之余才会作词,就把词叫做“诗余”。
词牌
宋朝有个叫王齐叟的人,滑稽多才。他在太原做官时,写了数十首《望江南》,调笑同事和主管。主管很生气,就当面责怪他:“你的胆子太大了,难道你以为我不敢治你的罪吗?”王齐叟赶紧诚惶诚恐地唱到:“居下位,只恐被人谗。昨日只吟《青玉案》,几时曾做《望江南》?试问马都监。”主管一听,心想:你说自己不填《望江南》,可这会儿唱的不就是《望江南》曲吗?不禁哑然失笑。
人们把像《望江南》、《青玉案》这样的名称叫做词牌或者词调。词牌本来是乐曲的曲调名,后来就用来称呼按这种曲调填写的歌词,一个词牌对应着一种曲调。有些词有词题,大致表明词的内容。有些词有词序,写上作词缘由,放在词牌和词题后。
雅与俗
晏殊与朋友闲聊时,问:“你说有钱有权的人,能吟出什么样的诗句?”朋友想了想说:“大概像'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这样的诗句吧。”晏殊摇摇头,肯定地说:“真正有钱有权的人,整天腰戴金印、头靠玉枕,怎么会吟出这样俗气的诗句呢?用金印、玉枕来说富贵太俗气,不如'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真正富贵的生活是悠闲高雅的。”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表现出古代诗文提倡的“雅”的风格。就是不用生活中常见的金、玉来说富贵,更不说富贵人悠闲生活里趣味低俗的内容,与“俗”相对。
模仿
秦观一开始并不认识苏轼,很想结识他。有一年,秦观听说苏轼有事要路过扬州,就学他的词风填了一首词,题在扬州一所寺庙的墙壁上。苏轼来到扬州后,听说寺庙的墙壁上有自己题写的词,觉得很纳闷:“我记得自己没在那儿题过词啊。”就过去一看究竟。看过词后,大为惊讶,因为这首词太像他的风格了,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
模仿是学习古代诗词创作的方法之一,它可以让你更深入地了解前人各种各样的词风,最后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要眇宜修
秦观一到汴京,就去拜访亦师亦友的苏轼。刚刚坐定,苏轼便笑着说:“没想到我们才几日不见,你就学柳永的词风了。”秦观反驳说:“我的才学虽然达不到您的水平,但也不至于去学柳永吧。”苏轼又笑了笑,慢慢地说:“你的《满庭芳》里有:'销魂,当此际。’直白地写到了男欢女爱的情事,这难道不是柳永的词风吗?”
你知道苏轼、秦观二人为什么批判柳永吗?原来,柳永的词大多直白浅显,而一般认为:词的美在于它的要眇宜修,也就是委婉含蓄、雅致细腻、韵味悠长。
婉约与豪放
有一次,苏轼在官署里与下属闲聊。下属擅长唱歌,苏轼就问他:“我的词与柳永的词相比,哪个唱出来效果好?”下属回答说:“柳先生的词,适合十七八岁的女孩,手里拿着红牙板打拍子,袅袅婷婷地演唱'杨柳岸、晓风残月’。而先生您的词则适合关西大汉,抱着铜琵琶,拿着铁绰板打拍子,朗声高唱'大江东去’。”苏轼大为叹服。
宋词大致有两种风格:一种像十七八岁的女孩一样柔婉多情,即婉约的词风;一种像关西大汉一样豪迈壮阔,即豪放的词风。有人把擅长写婉约词的人划为一派,叫婉约派,如柳永、李清照等;把擅长写豪放词的人划为一派,叫豪放派,如苏轼、辛弃疾等。
隐括体
相传宋朝初年,有一个叫石延年的诗人,写过一首《代意寄师鲁》:
十年一梦花空委,依旧山河损桃李。
雁声北去燕西飞,高楼日日春风里。
眉黛石州山对起,娇波泪落妆如洗。
汾河不断天南流,天色无情淡如水。
石延年死后,他的好朋友关咏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石延年对他说:“我平生创作了很多诗,自己最得意的就是《代意寄师鲁》,可是别人都不认为这是一首好诗。能让这首诗流传下去,大概需要老兄你帮帮忙了。”梦醒后,关咏就将石延年的诗稍作改动,写成一首《迷仙引》词:
春阴霁。岸柳参差,袅袅金丝细。画阁昼眠莺唤起。烟光媚。燕燕双高,引愁人如醉。慵缓步,眉敛金铺倚。佳景易失,懊恼韶光改,花空委。忍厌厌地。施朱粉,临鸾镜,腻香销减摧桃李。 独自个凝睇。暮云暗,遥山翠。天色无情,四远低垂淡如水。离恨托征雁寄。旋娇波、暗落相思泪。妆如洗。向高楼、日日春风里。悔凭栏、芳草人千里。
像《迷仙引》这样,通过对古人诗文进行适度增减、变动而改写的词,叫做隐括词。
独木桥体
黄庭坚很喜欢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就把这篇散文改写成一首《瑞鹤仙》词:
环滁皆山也。望蔚然深秀,琅琊山也。山行六七里,有翼然泉上,醉翁亭也。翁之乐也。得之心、寓之酒也。更野芳佳木,风高日出,景无穷也。
游也。山肴野蔌,酒冽泉香,沸筹觥也。太守醉也。喧哗众宾欢也。况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太守乐其乐也。问当时、太守为谁,醉翁是也。
这首词押韵的字都是“也”,新颖巧妙。
像黄庭坚的《瑞鹤仙》这样,押韵时全都用同一个字的词体,就叫做独木桥体,也叫福唐体,是词人们为了调笑或者展示才华而创作的游戏文字。
炼句
有一次,苏东坡跟秦观和晁无咎讨论诗词。苏东坡问秦观:“最近你都作了哪些词?”秦观回答说:“我比较得意的一首是《水龙吟》,开头两句是'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苏东坡微笑着说:“这十三个字,只不过说了人骑马从楼前经过。”
秦观很不服气,就问苏东坡:“不知您最近有什么大作?”苏东坡从容地说:“不过是一首《永遇乐》,'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三句罢了。”
一直倾听的晁无咎不禁赞道:“三句就概括了燕子楼建造的原因,名称的由来和如今的光景,确实是精炼的好句子!”秦观也深为叹服。
其实,创作词或其他诗歌、文章时,都要讲究炼字、炼句,尽量用最少的字表现出最丰富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