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弹搬运工”的最后行程:一去不复返

去年8月,一组研究人员在太平洋海底找到了二战期间美国巡洋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残骸。72年前,该舰完成向美军基地运送原子弹的秘密任务后,在返航途中被日军潜艇击沉,残骸的发现将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二战历史。

我相信这是正常航行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是美国波特兰级重巡洋舰二号舰,配备先进的火控系统和防空武器,胜任水面和防空作战,但唯一致命之处就是没有声呐,难以对付潜艇威胁。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重巡洋舰

1945年7月,“印第安纳波利斯”号接到命令,将原子弹运往提尼安岛,供轰炸机扔到日本本土。考虑到保密,美军不打算派一支舰队招摇过市,仅由“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单独行动。当然,该舰行踪会受到严密监视,如有情况,美军将在几小时内获悉并采取行动。可惜的是,这种待遇没有持续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任务完成之后。

7月16日上午8时,“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从旧金山启航,为了尽快将“致命货物”送达目的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一路快马加鞭,始终保持每小时29节的高航速,从旧金山到珍珠港只花了74.5个小时,创下了至今未被打破的行驶纪录。在珍珠港略做停留后,“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继续独行,在7月26日抵达提安尼岛。

看着起重机将装有原子弹部件的板条箱吊到转运驳船后,“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舰长麦克维上校如释重负。根据计划,该舰随后将赶往菲律宾莱特岛,接受为期两周的训练,接着参加登陆日本本土的战斗。舰上没有人意识到这次航行存在巨大风险,麦克维后来回忆:“在我们即将穿过的海域里,很长时间里都没有意外发生,我相信这是正常航行。”

遭受原子弹轰炸后广岛市区升起的蘑菇云

抱这种想法的人占了大多数,在太平洋战争后期,日本海军完全被打残了,太平洋几乎是美军的“池塘”,日舰不再是现实的威胁。如果还有什么要担心的,那只有日本潜艇了,但美军不相信日本潜艇敢闯入“禁区”,结果麦克维向上级申请调派反潜舰护航被拒绝了。

7月28日,“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再次孤身上路。当时,舰上共有1196名官兵,按照15.7节的平均航速计算,该舰预计于7月31日抵达莱特岛,但它永远没有到达目的地。

深夜绝杀

麦克维不知道,他眼前这片“久无意外发生”的海域实际上危机四伏。就在巡洋舰从关岛出发的同时,冲绳至菲律宾之间的海域内有六艘日军潜艇活动。

尽管对潜在威胁估计不足,麦克维还是保持了一名舰长最基本的警惕性,昼间航行时,他命令军舰采取“Z”字形航线,规避潜艇攻击。29日深夜,麦克维结束当天最后一次巡视,回舱休息前,他命令“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停止“Z”字航行,以12节航速径直驶向莱特岛。几乎同时,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附近的日本伊-58潜艇艇长桥本以行却在床上被手下叫醒,他得知10公里外有一艘大型军舰出没后,立即意识到战机来了。他通过潜望镜观察了一会,判定那是一艘美军的爱达荷级战列舰,既没有做“Z”字航行,也没有护航舰艇,是非常理想的攻击对象。尽管艇内的“回天”自杀鱼雷操作手已做好准备,强烈要求出击,但桥本认为有把握通过常规鱼雷击毁目标。当时,伊-58艇上携带了19枚九五式鱼雷,单发威力足以重创一艘大型战舰。

二战日本海军伊-58号潜艇

7月30日0时12分,伊-58艇在距离“印第安纳波利斯”号1500米的距离上,以两秒间隔连续发射六枚九五式鱼雷。大约两分钟后,第一枚鱼雷击中“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舰艏右舷,紧接着,又一枚鱼雷在舰身中部爆炸,“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遭受致命损伤,前部舰体被大范围破坏,全舰电力和通信中断。中雷后的第八分钟,麦克维舰长下达弃舰命令,12分钟后,“印第安纳波利斯”舰体断为两截,迅速沉入海中,只留下数不清的残骸和数以百计在漩涡中挣扎的幸存者。而在海面下,一些不祥的阴影正在靠近,接下来的几天里,鲨鱼是幸存的美国水兵最可怕的噩梦。

消失的军舰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消失,一开始没有引起美国海军注意,关岛海军司令部及莱特岛上的菲律宾海前线司令部内都设有巨大的舰船位置标示板,参谋人员会根据各舰的无线电报告将作战区域内所有舰船方位标示在上面。不过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这里是个例外——参谋人员已经习惯了它在执行绝密运输任务时的无线电静默状态,任务完成后也没有与它建立无线电联络,军舰的位置完全靠计算来确定。

7月31日,按照计算速度,“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应该抵达莱特岛了,参谋人员于是将其从方位标示板上撤下,但事实上,莱特岛港口内没有这艘军舰的身影,军舰去哪了?当时,有三处美国海军监听站应该知道“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遭遇,但其中一处的指挥官喝醉了,另一处的指挥官在睡觉,严禁属下打扰,而第三处的指挥官虽然保持着清醒,但认为“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发来的求救信号是日本人的鬼把戏……

一艘本应于7月31日抵达莱特岛的军舰就这样消失了,但奇怪的是,没人把这件事情上报。直到8月2日上午,美军一架反潜机才在例行巡逻中发现漂浮在海面上的幸存者,此时距离军舰沉没已经过去了84小时,最初落水的800多人中,大部分已经长眠于大海。直到此刻,美国海军才意识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遭遇不测。搜救工作持续到8月8日,1196名舰员中仅有321人获救,其中4人因极度虚弱而死去,最终的幸存者只有317人,而麦克维舰长是唯一生还的军官。(新民晚报)

被送到关岛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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