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期/张妥微小说《善意的方法》

文 / 张妥

编辑/清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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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的方法

我刚上初三的那一年就担任了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我们学校是一个完全中学，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学生会的工作之一就是管理学校的清洁卫生。于是每天晨读课后我都要带领几个委员去检查。

我知道一个初中学生管理高中学生比儿子管老子都难。作为老子，他起码为自己的儿子留一点儿面子。可高中的学生就不是这样了，没有云也愿意给你下点儿雨，更别说你要直接管理和督促了，让人家觉得没面子。

果不其然，我们检查时，当初中年级卫生区早已干干净净时，几个高中的年级还在慢腾腾地扫着。看到我们走过时，更是把树叶和尘土扬得让人直打喷嚏。高中的学生就拄着扫把，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得意地笑。

我走过去说：你在家就这样扫地吗？

对方忽然就捂着肚子向厕所跑去，边跑还边喊：要拉稀啦，要拉稀啦，受不了啦。

我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地胀痛，呼呼地喘着粗气。那时候，我真想三拳两脚把这小子打翻在地，再狠狠地踩上几脚。我是学过武术的，把这个小子打个稀松不会有多么困难。

当天下午，汇总卫生成绩，我毫不犹豫地把他们班级排在了末位，并且公布在了学生会负责的黑板上。

谁料第二天公布末位的这个高中班级变成了同样编号的初中班级，有人晚上把“高”字改为了“初”字。

可是检查工作还得继续。

第二天另外打扫卫生的高中学生也是这样。我自然不能认怂。对他说：你在家就是这样扫地吗？

对方翻着白眼说：是啊，这又不是炕上，难道用炕刷子扫。

我刚要继续说话，对方又说：要么你给我示范一下，我跟你学一学。

明显的“将”我的“军”嘛，可是又没奈何。我示范着扫了几下。把扫把递给了对方。对方不接，死皮白脸地说：你扫的还真行。我没有学会，你继续扫，让我再学一学。

直到我扫完了他们的卫生区。那个高中生挤眉弄眼地跟我说：明天还来啊，我跟你一定要学会。

学生会委员们都很生气，反映给主管我们的学校团委书记。团委书记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老师。我们给她汇报了关于有人涂改黑板内容的事情，又给她汇报了有人故意接二连三恶作剧刁难我们的事情。我们众口一词要求老师查出这些坏学生，然后在他们的评语中给予差的评价。

女老师微笑着看着义愤填膺的我们，说：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呢？那些高中学生也许只是逗逗乐子而已。干嘛非得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去呢。

见我们没有反应。女老师又说：他们不是要跟你们学习扫地吗，你就教教他有何不可。

这，这，这不是纵容他们吗？但是老师说了，我们也不好违抗，那就这样吧。

第二天早晨那个高中学生嬉皮笑脸的站在那儿。我改变了心态，老远就跟他打招呼：学哥好，昨天如果没有学会，咱们今天接着来。

我拿过他的扫把，一边扫一边说怎么才能做到不使尘土飞扬。

扫了十几米距离，发现他们班窗户上爬了许多脑袋。还有几声口哨。高中学生就搓搓手，要接过扫把亲自扫。我说：不忙不忙，关键是每扫一下，都不能向上扬起，而且还要一步一步压着扫过的茬口，跟我们学习一样，要一个一个年级升学，才能把学到的知识牢牢掌握。

末了，我说：麻烦学哥到你们教室把垃圾撮子拿来，学校要求必须把垃圾倒到垃圾池里去，可是有些班级不自觉，老是倒到外边，增加垃圾清运员的工作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批判孔子时我学到的一句话，我倒觉得有道理呢。学哥你说是吗。

说来也巧，第二天这个班级进行体能测试，按照学校要求早早到操场集合。我就组织了我们班的几个学生干部打扫了他们班的卫生区。

后来，他们班用大红纸写了一封表扬信，贴在了学生会主管的黑板的旁边，对我们班的学生进行了热情的感谢。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们学校的团委书记、那个漂亮的女老师策划的。

后来，我所在的初中班级还和这个高中班级结成了“友好互助班”。以此为契机，全校各个班级都加入到了“友好互助班”的活动中。我们学校本来就是县上的重点学校，“友好互助班”的开展，进一步推动了学校良好的校风，于是，在我初三毕业的时候，被学校推荐，获得了省上的“新长征突击手”称号。当时全省获得这个光荣称号的人只有五十个。而我当时不到十七岁。

我永远记着那个漂亮的女老师，是她教给了我书本上没有的才能。更重要的是，我从此获得了启示，几十年来，每每遇到棘手的问题时，我都在心里问自己：还有更好的方法吗？而且一定是善意的。

附、作者介绍：

张妥：知名网络作家，祖籍山西，生于陕西。上过中专、大专、大学，学过机械、人事、金融，酷爱体育、音乐、文学，擅长诗歌、散文、小说、剧本，当过教师、干事，任过副院长、书记、工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