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帝进行曲之袁术篇:为什么袁术称不了帝?因为选错了预言!
文|江隐龙
张角死后的第十四年,盘踞在淮南一带的诸侯袁术称帝了。当时散布在十三州的诸侯还有十几路,其中袁绍、曹操的实力亦不弱,更重要的是大汉天子还在许昌。袁术没有一统天下的赫赫武功,何以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天命,并进而敢称帝?
袁术称帝的基础,自然时当时混乱的局势与其强大的实力,但新朝末年公孙述纠结于称帝无名一样,袁术在功业不足的情况下称帝,必须有足够的理论依据。他的第一个依据是手中有自嬴政以来代表天命的器物传国玉玺——当时秦朝末代皇帝嬴子婴便是以向刘邦献上传国玉玺的形式投降的;他的第二个依据则是刘彻那句著名的预言:“代汉者,当涂高也。”
袁术字公路,“路”“途”同意,而“涂”又通“途”,故袁术认为自己便是刘彻口中的天命之子。袁术认为其姓氏出于陈,陈氏为舜之后,而“舜后土德”,正合袁术以土代火——再加上新得的传国玉玺,袁术称帝之心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应当看到,自秦以降,“五德终始说”与谶纬之学的流传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王朝“万世一系”的惯性。这一理论不旦没有加强皇帝统治的向心力,反而成为改朝换代的加速器,以至于王莽、公孙述、张角、袁术等人虽出身各异,却均能从其中推论出天命在我的结论;当此之时,反而是那一句充斥着“血统即正统”理论的“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相对更能维系汉朝的天命。袁术敢于在天下未定之时,仅凭“代汉者当涂高”这一句谶语而称帝,也不啻是当时社会观念的一种表达。
袁术称帝很快失败,传国玉玺复归于天子。这当然不是源于其天命理论的薄弱,而是其实力远远达不到称帝的水平。然而从政治角度来看,袁术称帝失败意味着他不是“当涂高”:袁术之字,只对应了“涂”,却没有对应到“高”,所以其败也是“理所当然”。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天下没有“当涂高”存在,东汉的天命注定还将在乱世中继续挣扎。
终于,诸侯混战的格局渐渐归于三足鼎立,曹魏、蜀汉、孙吴三个帝国分别在雒阳、成都、武昌成立了——三个国家以三帝之名三分天下,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前无古人之事,天命理论注定在这一时期呈现出多样化的格局。
首先是曹魏。曹魏的开国君主是曹丕,但其奠基人却是曹丕之父曹操。曹丕代东汉的程序与王莽代西汉极为相似,只是经过父子两代的努力方才达成,又与统一天下的战争相随,其中过程相对曲折。
王莽称帝之前,先后经历了授安汉公、加号宰衡、进九锡、称假皇帝的步骤,最终在翦除异己、时机成熟之后令天子禅位。而曹操,也在其南征北战中先后封魏公、进九锡、封魏王、“设天子旌旗”。两者之不同,唯在于曹操最终没有称帝,这一步最终将由曹丕来完成。
王莽是权臣攘夺天命一事的开创者。因为此举前不见古人,所以他的一切形式都将成为后人效仿的经验,而曹操、曹丕父子的代汉之举,除了在爵号上略上不同,其余几乎完全复刻了王莽代汉的故事。曹丕称帝之前令东汉末代皇帝刘协下禅位诏书,刘协下诏三次,其中又伴随着群臣几十次上表劝进,然而均被曹丕推辞。在刘协第四次下诏禅位时,曹丕终于因天命所归民心所向而“不得以”接受了禅位。
与王莽一样,曹丕继受汉朝的天命因为这一番禅让程序而有着绝对的程序合法性。与此同时,“代汉者当途高”也在许芝口中得到了完美的解释:“当涂高者,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当时宫门上有“魏阙”,其下常悬挂法令。宫门正对着大路,魏阙当途而高,正应“当涂高”三字。
早在近三十年前,西凉军阀李傕占领长安后把持朝政,便有人进言“涂即途也,当涂高者,阙也”,可见许芝的解释未必就是其独创。只是前人以阙对应李傕的“傕”,而此时许芝则将魏阙对应魏,一条谶语,前赴后继几许豪杰,刘彻也算是杀人于后世了。